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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永安王心思不在思寧郡主身上,那這般情況下,解除了婚約,永安王可以迎娶溫玉若,思寧郡主也可以嫁到昊周,豈不是兩全其美?
然皇帝還是沒有回答。
「皇上,晏大人到了。」
「傳。」
晏陵被宮人領了進來,方一入殿,皇帝便將兩份摺子遞給了他。
「這是昊周太子所呈的摺子,另有陸定遠的奏摺。」皇帝淡聲道:「陸定遠說,已經同昊周交涉過了,對方暫時沒有越境之意,而昊周太子則是提議儘快落定和親事項,也好讓昊周子民安心。」
「晏卿,依你所見,昊周此番突然整兵壓境,是因擔憂太子的安全,還是有其他目的?」
晏陵淡聲道:「昊周絕大部分主將如今都在大徽,軍中無將領,貿然行軍,只會折損昊周將領士氣。」
皇帝聞言,不由得微眯了眯眼。
那他都知道這些,卻在方才的高台上,當著昊周使臣和所有官員的面,說昊周大軍來犯?
皇帝不由得打量了他幾眼,忽而道:「昊周太子想娶思寧,此事你怎麼看?」
「臣方才打斷議事,便為此事。」晏陵神色坦蕩,並無半點心虛之意:「此事不可。」
殿內一靜。
自開始議事後,就佇立在了一旁,面色發沉的蕭縉,抬眸看向了他。
晏陵面上看不出情緒,他只道:「如今章世子是郡主的護衛,若郡主出嫁,章世子是跟還是不跟?」
忠勇侯:……
這怎麼還有他的事?
但這話他也不好回答,說跟吧,那等於白給昊周送一名猛將,說不跟吧,章玉麟的情況在場之人皆清楚,離開溫月聲,他還能不能上戰場都是個問題。
「未吞併周邊幾個小國前,昊周是一蠻夷之地,體格似章世子般的人,不多,卻也並非沒有。」
晏陵神色淡淡,說話時也幾乎沒什麼情緒,只道:「郡主若為昊周皇后,有這般人才,是提點,還是不提?」
滿殿沉默。
唯有蕭縉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提及今日求娶的事,滿場之人在乎的,都是他跟溫月聲的婚事。
只有晏陵,他眼中似乎就沒有這門婚事。
「皇上,晏大人所言有理,即便不是如此,還有王爺跟郡主的婚約,驟然答應下來,於大徽的顏面有損。」
皇帝沉吟片刻,並未開口。
「父皇。」蕭縉卻在此時開了口:「思寧是兒臣的未婚妻,昊周太子此舉,是奪兒臣之妻,請恕兒臣不能同意。」
滿殿安靜。
莫說皇帝,就連周圍這些個大臣俱是面面相覷,一時摸不清蕭縉的意思。
當今皇帝幾個兒子中,唯有蕭縉最是深藏不露,喜怒難辨。
他是中宮之子,是唯一的嫡出,雖未明說,但許多人都已經將他當成是儲君的有力候選人之一。
他也極少會在聖上面前表露什麼情緒,這還是第一次,哪怕隔了這麼久,他依然難掩怒色。
可是……
他自來心悅的,不都是溫家二小姐嗎?
這話一出,倒是叫許多人都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皇帝亦是眼眸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然至議事結束,皇帝都未開口直言,是讓福瑞公主去和親,還是改成思寧。
走出宮殿後。
幾位大臣在前,依舊在討論著今日武鬥之事。
蕭縉落後半步,正好同晏陵同行。
他沉聲道:「今日之事,多謝晏大人。」
復又道:「待改日我與思寧郡主成親之時,必邀晏大人過府喝杯喜酒。」
他此前從未在人前提及過跟溫月聲成親的事。
如今這話說得是莫名其妙,連他身後的長隨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唯有晏陵神色不變,聲音冷淡地道:「婚宴之上,也會請溫二小姐?」
蕭縉的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
晏陵已經抬步離開。
滌竹跟在晏陵身後,一路出了皇宮,都沒聽見晏陵開口。
他也未多言,只掀開了馬車的帘子,等晏陵入內。
卻見晏陵行至門口,微頓了片刻。
他聲音裡帶著些涼,冷聲道:「找個宮人,將方才蕭縉的話,傳給溫夫人。」
這種從未聽過的吩咐,叫滌竹愣了半天。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應了聲是。
待晏陵上了馬車後,滌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永安王這親,怕是結不成了吧?
且自各皇子成年之後,他家主子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從未表露過對任何皇子的好惡。
此番,他竟是直呼了永安王的名字?
滌竹人還在這裡暈乎乎的呢,抬眼就見晏陵身邊另一個長隨匆匆趕來。
「主子,國寺出事了。」
那邊,章玉麟在武鬥上受了傷。
傷在膝蓋,行動困難。
皇帝派了兩個御醫給他治傷,他便暫時留在了獵場行宮內。
溫月聲則是打算回國寺之中。
然馬車行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溫月聲抬眸,穀雨便支開了馬車車窗。
天邊還亮著,夕陽餘暉落在了馬車之上。
攔住馬車的,是個眼生的男子。
對方穿著普通,見車窗打開後,微頓了下,方才上前道:「小的見過郡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