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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軍法處置。」溫月聲聲色很淡。
「是。」
同章玉麟一起過來的,是陸青淮身邊的夏隨。
夏隨行事機敏,又熟知京中事務。眼下陸青淮賴在了公主府內養傷,他便替溫月聲做事。
「小的根據那管事招供的內容,找到了其傳遞消息的一處私宅,私宅的主人姓曹。」夏隨微頓,壓低了嗓音道:「多番查驗後,方才得知那曹姓之人,乃是恆廣王府中側妃的表弟。」
周圍安靜了片刻。
章玉麟沉下了面容,冷聲道:「所以昨日之事,原是恆廣王指使?」
能夠將手伸入軍中的人,確實是不多。
然他話音將落,便聽得一道疏離冷淡的嗓音道:「煙柳胡同的私宅,並宅子裡的一百死士,早在此前福瑞公主及笄之時,被恆廣王贈予了福瑞公主。」
這邊的人皆是一驚。
章玉麟和夏隨同時抬頭望去,對上了晏陵那雙沒有情緒的眸。
夏隨眼眸微動,這一大清早的,晏大人怎麼跟郡主一起在國寺內?
章玉麟只關心溫月聲的安危,他沉聲道:「福瑞公主?公主為何要對郡主下手?」
若是恆廣王的話,尚還能說得過去,畢竟一直以來,恆廣王都想要插手兵部之事。
可福瑞公主……
章玉麟不記得她與溫月聲曾有過什麼摩擦。
晏陵面色疏冷,聞言道:「皇室之人,行事自是為了利益。」
福瑞早前給他下情香也是,如今派人刺殺溫月聲也一樣。
不同的是,比起其他幾位王爺,福瑞行事要肆無忌憚得多。
她是皇帝的長女,自出身起就備受寵愛,年紀雖小,行事卻格外乖張。
京中的貴女,都對她唯恐不及。
正說著,就見穀雨快步行來,低聲道:「郡主,宮中傳來消息,太后宣您入宮覲見。」
此前晏陵將佛經奉給太后,讓太后『病癒』後,溫月聲曾見過太后一面。
此後雖多次往返於宮中,卻也極少會聽到太后的消息。
眼下突然傳溫月聲入宮,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皇后到太后宮中時,溫月聲人還沒到,一入宮,就看見太后身側坐著一個嬌俏的身影。
對方穿著一身極為華貴的宮裝,頭戴琉璃寶石頭面,生得明眸皓齒,姿容秀麗。
只一雙眼神,在看人之時,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凌駕感。
「福瑞給母后請安。」福瑞公主見得皇后,起身行了一禮。
和這宮中其他的公主比起來,福瑞的禮儀實在算不得多好。
但她跟恆廣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他們的生母端妃還是太后的嫡親侄女,加之她是皇帝的長女,是以自小就是被皇帝、太后寵溺著長大。
公主之中,無人能敵她盛寵。
「起來吧。」皇后輕聲道:「本宮前些日子聽聞公主病了,如今瞧著,似是已全然大好了。」
提到她『病』了之事,福瑞眼底划過了一抹陰霾。
上次情香的事,鬧得她顏面盡失。
父皇還警告她,叫她不要再動那些歪心思,晏陵是不可能尚公主的。
福瑞鬧過,然得到的,就是更加嚴厲的看管。
母妃和兄長都告知她,晏陵那條路是徹底斷絕了,再鬧下去,若跟父皇徹底離了心,那她嫁去昊周的事,便幾乎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福瑞雖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眼下被皇后提了起來,她臉上的笑意退了些許,冷聲道:「謝母后關心,兒臣早就病癒了。」
她態度不好,皇后也懶得與她一個將要遠嫁的公主計較。
比起她來,皇后更想知道今日太后宣溫月聲入宮的目的。
正說著,便聽得底下的人回報,說是郡主到了。
福瑞就坐在了太后的手邊,聞言漫不經心地往外看。
在她印象中,溫月聲尚且還不如她那個總是裝病裝柔弱的妹妹,不得寵愛,雖是郡主,在家中尚且過得不如溫玉若那個賤蹄子。
是以她從未將溫月聲放在眼裡過。
然今日見到的溫月聲,卻同她所想的截然不同。
太后宣召,溫月聲卻只著一身素白衣袍,神色冷淡。
然她身後卻跟著數位武將,聲勢浩大。
尤其是章玉麟,身量太高太壯,無端帶著些極致的壓迫力。
見得這般模樣的溫月聲,皇后亦是怔愣了片刻。
即便前幾日已經知曉溫月聲如今統領城北校場,可知曉跟親眼所見,並不是同一回事。
溫月聲從前在她面前,自來都是卑微討好的,從未見得她這般氣勢凌人的模樣。
入了殿中,溫月聲帶來的武將,只留下了章玉麟。
然即便如此,還是讓殿中氣氛充滿了壓迫感。
太后輕皺眉,面上隱有不滿:「思寧,哀家宣召你入宮,你為何帶了這麼多人來?」
回答的卻是章玉麟,他低聲道:「回太后的話,昨日郡主於京郊遇襲,皇上有令,命我等保護好郡主,另,徹查行刺之事。」
他說話時,意有所指地看了福瑞一眼。
卻見福瑞公主聽到遇刺的事,是面不改色,甚至還輕扯了一下唇角。
章玉麟的神色冷了下來。
他搬出皇帝的旨令,太后哪怕心中不喜,卻也無可奈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