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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身側的溫月聲冷聲道:「你是博爾焰的母親?」
聽得博爾焰三個字,女人神色巨變,她乾裂的嘴唇動了下,問道:「幾位是大徽人?」
她看了下他們的身後,沒看見江焰的身影,終是反應過來了些什麼,忙道:「還請各位高抬貴手,饒了啊焰一命!」
她情急之下,胸膛劇烈起伏,一張臉漲得通紅。
周圍那些女人見狀,俱是都神色警惕地圍了過來。
江芮見狀,忙攔住了她們。
她跟江焰為了躲避博爾家的追殺,這幾年內四處躲藏,光江焰一個人還好,他武藝高強,再如何也能自保。
是她拖了江焰的後腿,為了給她治療,他們不得不躲藏在了這個劫匪窩中,小心度日。
她知道江焰尋常用的銀子,只怕是來路不正,也勸阻過江焰放棄她,自己離開,但到了如今,她已經是江焰唯一的親人了,無論她怎麼勸說,江焰始終都不同意。
她看眼前的女子容貌和氣勢,都不像是尋常人,便料想到江焰這次必定是栽到了對方的手裡。
她對江焰的武藝沒有個具體的認知,但她從前也是大徽良民,如何不知攔道搶劫乃是重罪。
官府若是追究起來,江焰尚不知要落得個什麼罪名。
尤其,對方還道出了江焰從前用的舊名。
出於此,江芮閉了閉眼,命自己強行鎮定下來,低聲道:「……還請幾位高抬貴手,我們雖說藏身在此處許久,可江焰從沒有殺過一個無辜百姓。」
「他、他只是為了給我治病,為了給我們這些命苦的女子些許的活路罷了。」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女子俱是附和不已。
陸紅櫻見她們這些人,都不像是非自願的樣子,一時間心中納悶。
等到她們為了給江焰脫罪,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皆是盡數告知後,陸紅櫻心中的情緒就更加複雜了。
在這裡的女人,確實都是江焰『搶』來的。
他們攔路搶劫,只要女人和金銀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離這邊幾十里地,有幾個小鎮子,從昊周與大徽開戰後,這邊的小鎮因為離源城主城池較遠,總是會受到昊周侵襲。
昊周入侵,搶奪金銀、女人,所擄走的女人人數眾多。
而這些女人的下場,俱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恐怖。
邊疆戰事頻發,源城也加派過將領來這邊鎮守,但都是見效甚微,大軍要防止昊周突襲,難以調動,便導致這邊的女人日子越發難過。
這邊的賊窩,在江焰來之前,是靠著攔截過路的商隊過活。
江焰來之後,因為江芮的原因,還會阻攔商隊裡的女人進入源城地界。
搶奪來的女人,若願意留下,就在寨子裡做些漿洗、做飯的活。
不願意的,便會由江焰每月里,送往主城邊界處。
時日久了,這邊收留的女人,還有不少是昊周入侵時,江焰擊殺的昊周將士手中救下的人。
這裡的賊匪,若生了心思對女人下手,就會被江焰斬殺。
江焰做事也如同匪徒一般,蠻橫不講理,只按照他的想法來做,但這寨子裡從上到下,俱是沒有不服他的。
她們並不知道江焰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知道他這般強勢的做法,讓她們避免了落入敵軍慘遭凌。辱的下場。
江焰殺人,劫掠,算不得什麼好人,但至少在他這裡,她們還能好好地做人。
陸紅櫻聽到了這些女人的遭遇,神色變了又變。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在離京城最遠,距離昊周最近的源城中,竟是會有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戰爭這個詞彙,在遙遠的京城聽著,僅僅只是一件事,而落在了這裡的每個人身上,都成為了慘痛和殘忍。
而在這些女人中間,經歷最為悲慘的,當屬江芮。
江芮並不是江焰的親生母親,但和他確實也有著血緣關係,她是江焰生母的胞妹。
江芮一家一直都生活在源城,十九年前昊周入侵大徽,她姐姐江芙被昊周軍隊擄走。
隔了三年不到,江芮也被擄至昊周。
在昊周中,她遭受了許多非人的對待,但因容貌生得好,始終沒被殺死,反而是在多年後,被獻給了博爾氏家主。
進了博爾府之後,江芮才知道,當年姐姐江芙就是被博爾烈恆擄走的。
博爾烈恆,便是江焰的生父。
昊周大名鼎鼎的博爾將軍,三大部族之首。
江芙生得貌美,可被強擄到了昊周后,沒多久便香消玉殞了,只留下了一個兒子,就是彼時還叫做博爾焰的江焰。
江焰因為有大徽血統,即便是博爾烈恆的親生兒子,在部族內也不受重視。
自小被身邊的兄弟欺凌長大。
在沒有遇見了江芮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是個不要臉的大徽女子,為了跟在了父親的身邊,用了卑賤的手段爬上了父親的床。
他對於身上的大徽血脈憎惡非常,並且還厭惡一切的大徽之人。
為了得到父親的喜歡,加上自身天賦極高,江焰小小年紀就已經出沒軍中,逐漸長成了博爾家最為兇猛善戰的將領。
曾經欺壓打罵他的人,已經漸漸不敢再對他動手。
他背負著滿身的傷痕,以最為不要命的打法,在昊周揚名,並且還率領大軍,第一次攻破了大徽源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