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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竹將那小藥瓶收了起來,一邊拿眼去看自家主子的臉。
……等了一晚上,就換回了這麼一瓶藥。
這可真是。
然他這一抬眼,就看見晏陵將手放了下來。
滌竹:……
是了,畢竟他家主子連情香都可以硬抗,何時怕過這個?
晏陵站在了冷風中,看著偏院周圍的燈火,逐漸熄滅了下去。
他聽滌竹躍躍欲試地道:「大人,要不咱們也搬過來?」
雖說男女有別吧,但是陸青淮都能夠住在了公主府上,他們主子如何不行?
晏陵回過神來,淡聲道:「不可。」
他所處的位置不同於陸青淮,不能因為自己急迫地想要靠近,便將她置於險境之中。
他只看了眼那個綠色的藥瓶,眼眸微垂道:「回府吧。」
回到了晏府後,那瓶藥他也沒有動過,而是將其放在了書房的書案之中,也是平日裡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他一身受過無數的傷,從前身體也曾接近於殘破。
近些年休養得好了些。
但這麼多年來,他也是第一次收到了他人所贈的藥。
晏陵將這個綠色瓷瓶,擺放在了他只要一抬眼,就能夠瞧見的地方。
幾日後。
溫月聲尚且還在靜亭內打坐,姜露就找了過來。
「郡主。」姜露輕聲道:「葉秋雲說想見您。」
她口中的葉秋雲,便是溫月聲在皇家狩獵場,從梁燦的手中救回來,後來又敲響了登聞鼓,將梁文昊所做之事,告到了皇帝面前的女子。
她進宮告御狀時,被打了幾十板子。
溫月聲讓章玉麟保住了她的性命。
梁家倒台後,她跟梁文昊後院的女子們,皆無處可去。
她們當時聯合在一起,寫了那封血書,也多數都是被梁家迫害過的女子,父母親人皆已經不在人世。
姜露到了溫月聲身邊後,溫月聲便讓葉秋雲等人,去了姜露那邊,幫她做事,也算是多了門生計。
葉秋雲的身體,在得了周曼娘救治之後,也逐漸轉好。
她右腿傷得嚴重,至今走起路來還有些不自然,但其他的傷勢,均已經轉好。
來見溫月聲時,亦是穿著一身乾淨的衣裙,面容整潔,唯獨那雙眼眸較為幽沉。
周曼娘說過,葉秋雲意志消沉,活著實在令她痛苦。
到了姜露這邊後,因為身邊有人,才稍微好了些。
她見到溫月聲後,不置一詞,直對著溫月聲跪了下去。
「葉姑娘。」姜露驚訝了下,想要將她攙扶起來。
卻聽葉秋雲聲音堅定,無比認真地道:「郡主,我想投軍。」
姜露微怔。
她眼神堅決,說話亦是擲地有聲:「不只是我,還有那些從前在梁文昊後宅內的女子。」
「還請郡主給我等一個機會。」
姜露經商有方,手中也有能用之人,她們說是去幫姜露的忙,實際上卻是承蒙姜露在照顧。
葉秋雲確實好幾次都不想活了,這種年頭,在梁家倒塌之後更盛。
她家人都被梁文昊害死,如今留她一人苟活,她只覺得活著的每一瞬,都是煎熬。
但因為身邊還有不少像她一樣的姐妹,所以她忍耐了下來。
她不想要看到她一走,也讓許多姐妹覺得沒了盼頭,從此走向了絕路。
直到昨日,她在酒樓里謄寫帳本的時候。
忽然聽到了有個說書先生,說起了這幾日城東校場的事。
「……郡主雖是女兒身,可怎能容忍這等惡事在眼皮底下滋生,當即派了身邊之人,將那奸惡的忠勤伯捉拿歸案,且於軍隊之前親自審核……」
葉秋雲聽著聽著,在聽到了那一句『大徽將士,當保家衛國』時,驟然濕了眼眶。
她在想,若她是個男子,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投身軍隊,她的小家沒有了,但她還可以守衛別人的家。
這個想法,在她胸膛處不斷發酵和滾燙。
在昨日她看到了姜露時,變得最盛。
郡主和姜露都是女子,甚至郡主本身便習武。
她想投軍,她想燃起這一絲最後的希望。
她雖微小,也想要擁有一點力量,能保護住她想要保護的人。
葉秋雲說出這番話,心底亦是忐忑的。
因為她清楚,她並沒有什麼才能,甚至算不得多麼的耀眼,她跟郡主、姜露她們都不一樣。
她甚至知曉,這一番話若在外邊說出口,會惹來多少人嘲笑。
可在她真正提出了這個請求時,面前的人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她只問她:「想清楚了嗎?」
葉秋雲毫不猶豫地道:「是。」
「那自今日起,你們便跟在我的身旁吧。」溫月聲的嗓音依舊冷淡,但這一句簡單的話,卻足以令得葉秋雲欣喜若狂。
旁邊的姜露反應過來,亦是心頭灼熱滾燙。
那邊。
溫月聲斬殺忠勤伯,並將其頭顱懸掛在了城門之上的事,在京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武安侯當夜被氣得吐了血,連夜請了御醫診治。
一連幾日,都沒能下床去上早朝。
而就是這幾日之內,也不知道何處走漏的風聲,京城的各大酒樓、茶樓之中,竟是紛紛流傳起來了溫月聲斬殺奸佞之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