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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聲第一次入宮面見太后時,就曾聽聞太后不喜歡長公主,是因為昔日裡的深宮舊怨。
而慧怡長公主去世的時候,原主年紀實在是太小,根本記不住事。
所以並不知曉原書里溫月聲的一生,究竟是從何處開始崩塌的。
直到她逐漸掌權,加上蕭銳一脈在她手中折損多次。
便有當年的知情人,逐漸主動找上了門來。
慧怡長公主原是因為知道了蘇貴妃為保護她,自縊身亡,才患上了產後抑鬱症,才會在溫月聲出生不久病亡的。
這位太后說著信佛,對她所抄寫的滿篇殺意縱橫的佛經視若珍寶,本就是因為她手上沾染的血太多。
殺孽太重。
面前的太后一口氣沒抽上來,眼神驚懼地看著溫月聲,開始連著打嗝。
周圍的宮人終是反應了過來,太后身側的嬤嬤高聲道:「快去請御醫!」
可這一聲喊出去,卻見邊上的人不為所動。
她面色巨變,當下抖著聲音道:「郡主,你這是要做什麼……這可是太后娘娘!」
「今日後,太后宮門將閉。」晏陵聲色冷淡:「若有人想要離開,眼下還來得及。」
他話音剛落,太后那雙猩紅的眼眸,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晏陵冷聲道:「太后身邊的劉、王兩個嬤嬤,賜死。」
聽得這話,太后目眥欲裂,指著他啊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可她在對上了晏陵那雙冷眸時,卻驟然想了起來。
昔年晏陵在宮中,受盡欺辱時,是她將晏陵身邊的乳娘賜死,逼迫晏陵吞下所有的委屈。
且每一次,福瑞在動手之後,都要告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寵溺福瑞和蕭銳二人,自是聽之任之,且為了維持兩個人的名聲,她總是不讓晏陵及他身邊的人,吐露半點消息。
福瑞和蕭銳二人,在她的助長之下,越發肆意妄為。
某次下手太狠,險些令得晏陵就此喪生。
那次之後,晏陵生了一場重病,御醫診治,說他喪失了記憶,需得要好生調養。
在晏貴妃的請求之下,皇帝才准許晏陵出宮。
待得他再次重返宮闈時,一切都變了。
太后只覺得心口處絞痛,眼前一陣陣發黑,晏陵那張冰冷沒有表情的臉,叫她心頭陣陣發虛。
她自己感受不到,旁人卻能看到她手腳抽搐,嘴邊竟是還溢出了白沫。
晏陵站得很遠,對於他來說,眼前的這個人,還有福瑞、蕭銳等人一家,已經是非常久遠前的事了。
他早已沒有了任何感覺。
但溫月聲在側,他心知她將他當成是同伴,她心懷大義,若知曉從前那些事,許是會對他憐惜幾分。
他便開口道:「幼時曾有三年,每日清醒之時,皆是痛不欲生。」
「拜皇家之人所賜,七歲之前,我身上未曾有過任何一塊好皮。」
「我在痛苦中煎熬的每一瞬,對於福瑞公主和昔日裡的恆廣王而言,皆是微不足道的。因他們生於皇室,有太后庇護,便可肆意妄為,踐踏人命。」
晏陵微頓:「待我入朝後,因有幾分得用,太后也曾讓蕭銳籠絡於我,或是許諾讓福瑞嫁我為妻。」
身後的穀雨都變了臉色。
這般事情……簡直是禽獸不如。
施暴的人,不光對於從前自己犯下的種種惡事,沒有任何的愧疚和反悔之心,甚至還要晏陵為他們所用。
替他們籠絡更高的權益,甚至是把他們推向了更高的位置。
他們怎麼有臉的啊?
晏陵未語,只輕垂眼眸。
他們從始至終都不如另外一人聰慧,那人自他長成之後,就再不敢在他跟前踏足半步。
而他們卻還如從前一般,居高臨下地吩咐著他為他們所用。
那他就如他們所願。
讓肆意妄為的福瑞,作為和親公主,嫁往昊周。
讓把人命視作草芥的太后,生死存活皆繫於他的一念之間。
在溫月聲出現之前,他甚至已經提前布好了一個局。
他打算讓他們蕭氏王朝的人,陷於權力爭鬥的旋渦之中,互相殘殺至死。
這本是他給他們定好的歸路。
是溫月聲的出現,才讓他捨棄了原本的打算。
蕭氏王朝不值得,這些高高在上,掌權以定他人生死的人不值得,但溫月聲值得。
溫月聲眼眸冷沉,看向了那抽搐不已,只有半隻手能動,在空中不斷比劃的太后。
她冷聲道:「你想問什麼?」
「蕭銳?徐國公?還是你的侄女端妃?」溫月聲掃了一眼窗外:「這個時候,端妃應當被賜死了。」
她話音剛落,就聞得一股腥臭的尿味。
這位養尊處優半輩子的太后,竟是尿了自己半身,抵不過這般刺激,到底是嘴歪眼斜地昏厥了過去。
冬日的風很冷。
走出太后宮殿時,天光大亮。
無數人在背後匆匆行過,有人聲音慌亂地道:「太后薨逝——」
匆匆趕往的御醫,在看到了那一身屎尿不能自理,抽搐身亡的太后時,亦是沉默了許久。
而走出宮殿的溫月聲,則是看向了晏陵,淡聲道:「可要喝杯熱茶?」
晏陵眼中的冷霧散去,輕聲道:「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