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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那一層籠罩在了這些官員面前,一直都沒有戳破的窗戶紙,直接撕下。
邊疆線只要突破了,國將不國,國家都不存在了,還有什麼所謂的大徽官員。
大徽某些官員,在纏綿於內鬥,甚至想要將溫月聲趕出朝堂時,就從沒有意識到,朝中的各類文官要職,都可以有新的人來接手,或者是由別的人來頂替。
唯有對抗昊周強敵一事上,誰都代替不了溫月聲及其手下的將領。
若有朝一日她要奔赴戰場,後背的朝廷不能夠給予支持,甚至還在其身後放冷箭的話,她又以什麼樣的方式去對抗強敵?
總不可能自己一邊打仗,一邊還要處理朝堂的污穢之事吧?
王進之與呂閣老對視了眼。
沉默片刻後,呂閣老在經過了多日的深思熟慮,終是下定了決心。
其實他跟王進之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滿腔抱負,一心為國為民的熱血少年。
可許多東西實在是由不得他們。
當今聖上有心無力,喜好所謂的制衡權術,雖有治國之心,卻沒有這般了得的才能。
而眼前的這位皇帝,已經是他們所經歷的三任皇帝里的最佳了。
先帝昏庸,任人唯親,至於更往前那一位帝王,既昏庸且無能,哪怕他們臨朝的時間都不長,卻也一步步導致了大徽的今日。
至今上時,已經是積弊太深。
斬殺福瑞公主那天,晏陵的話尚在耳畔。
呂閣老深吸了口氣,渾濁的眼中終是褪去了霧氣,變得一片澄澈清明。
他上前一步,高聲道:「要整頓朝綱,確實不該只靠郡主一人。」
「而是該從朝中每一個官員入手,目無王法的,徇私舞弊的,還有隻在乎眼前權柄的,統統都該得到清算才是。」
「大徽多年重文輕武,雖導致了兵力之上弱勢於昊周,卻也有一個好處……」他微頓後,直接道:「那便是大徽有著最多的讀書人,更有許多滿腔抱負的青年人。」
「凡有位置空缺,必有才學更甚的人補上。」
他話一出,周圍的官員皆是心頭一緊。
不待他們反應過來,王進之隨後補上:「肅清文官隊伍的人,除了思寧郡主之外,臣亦是覺得另有一個人選。」
要有一定的聲名,還要手腕強勢,要能夠震懾得住殿內絕大部分官員的人。
「監察御史之職,非晏陵晏大人莫屬。」
滿場皆靜。
許多人神色複雜非常,落在了那一道冷淡疏離的人影身上。
王進之的話沒錯,晏陵在朝中許久,無論是他手中掌握的權柄,還是他在學生里的名望,其實都足夠了。
他跟尋常的勛貴世家還不同,晏陵當年可是科舉入仕的,其文章直到如今還在被人傳頌。
另有他在朝中多年,可並非是毫無根基。
他有大才,還有這個能力,比起王進之、呂閣老這般德高望重的重臣,還多了些殺伐果斷。
認真說起來,確實是沒有比他還要更適合的人。
只晏陵這人冷心冷情,待人冷漠非常,極為不好接近,他若真的掌了這份權,這朝中的局勢,尚且還不知道該如何的變動。
旁的不說,光就眼下朝中最為炙手可熱的兩個王爺,便不知該如何是想了。
景康王眼眸陰沉,眸光落在了晏陵的身上。
他身側的蕭縉,眼神則是落在了溫月聲和晏陵的身上。
繞了一圈,這件事情竟是直接落到了晏陵的身上。
自上次比武之後,蕭縉已是清楚,溫月聲已經對他不再留有任何的情分,但好在,她的身邊亦是也沒有旁人。
但如今看著,她跟這位冷心冷情的晏大人,倒是仿佛統一了陣營一般。
蕭縉思及此,面上的神色沉了下來。
可不管他們怎麼想,上首的皇帝已經是開了口。
「傳朕旨令,即日起,命晏陵兼任二職,另為正二品監察御史,掌朕親令,可斬百官!」
殿內許多人心思涌動。
此前的御史大夫,還只是正三品。
晏陵此前雖說手掌實權,但也只是四品吏部侍郎。
今日搖身一變,直接得了個正二品監察御史的官職。
這般晉升速度,便是放在了以往,也是格外少見的。
當然了,如今大徽的情況如此,特殊情況下當特殊對待。
可便是如此,也足以令得無數人艷羨不已了。
而今日頒布的聖旨,還不只這麼一道。
「春闈在即,任命內閣大學士王進之為春闈主考官,三軍統領思寧郡主為監察。」皇帝端坐在了上首,冷聲道:
「務必保證此番春闈正常進行!」
這道旨意一出,所影響到了的,就不只是朝上了,更是許多的舉子。
王進之本就是當代名儒,無論從何等方面,都足以擔得上這個春闈主考官的稱號,又加上思寧郡主……
「誰不知道思寧郡主手中,從不留下任何的貪官污吏?」
幾經變動後,終是給出了一個令得所有舉子和百姓都格外滿意的結果。
這個結果,絕大部分的人都格外的滿意,若要說誰不滿意,那大概就是王進之了。
離宮時他還有些憤憤不平。
「郡主此舉,不就是欺負老夫是個老實人嗎?」他話剛說出口,忙不迭四下看了下,確認溫月聲和她那些黑漆漆的將士都離宮了,才道:「她若是想要讓我舉薦晏大人,直說便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