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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還是太子不省心, 如若不然,她何必這樣麻煩。但瞧著太子今日病了,還為自己擔憂,皇后覺得還是照計劃, 給太子最後一次機會。
宮女稟告說給太子瞧病的太醫回來了, 皇后宣他進殿。
「太子如何?」皇后問道。
「回稟娘娘, 太子殿下中毒了。」太醫道。
「中毒了?」皇后這會兒也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嚴重。
太醫道:「娘娘放心,殿下中毒不深,微臣已經配了解藥,服下後便無事了。」
「怎麼會中毒。」皇后小聲念叨後, 問太醫, 「殿下怎麼會中毒, 中了什麼毒?」
太醫一時支支吾吾, 皇后狠厲道:「實說便是。」
「應當是用了過量了催情之物……」太醫垂下頭。
皇后皺眉,心裡把蘇音音給怪上了, 以為她給太子吃了很多酒。
「這事,誰都不許說,醫案上只記太子偶感風寒便是。」皇后道。
太醫忙應下。
「對了,這毒可清得乾淨,往後對身子可有礙?」皇后又問太醫。
「娘娘請放心,無礙的。」太醫道。
皇后嗯了一聲,揮手叫太醫下去了。
無礙就行,若是影響了身子,那她只有儘快將裡頭那個換出來了。
東宮,寶言房中。她托腮坐在窗邊,思緒紛亂,還想著太子和皇后的事。皇上和皇后是夫妻,卻互相猜忌;皇后和太子是親母子,做母親的給兒子下藥,做兒子的給母親演戲。
一個情字,在宮裡大概是最無用的,偏生自己竟還對太子動了情。
寶言越想越惱,寧願自己還不開竅,也不想自己對太子動心。她在心裡告誡自己,不管對太子怎麼動心,一旦發現他要變心,要傷害自己家人,就絕不手軟。
晌午時分,蕭祺彥又派人來請寶言去「侍疾」。
臘月里,宮裡一片歡騰著準備過年,寶言走在去正殿的路上,看到宮女們來來回回忙碌著,時不時隱隱傳來香甜的氣味,似乎在製作糕點。
這個時候,家裡應該也在製作各種各樣的糕點了,尤其是西北的一些糕點,
寶言走到一半,看到了蘇良娣躲在一根廊柱後頭,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寶言停下腳步,叫青竹去喊蘇音音過來回話。
蘇音音見青竹過來,從廊柱後走出,
「良娣,太子妃叫你過去回話。」青竹道。
蘇音音遠遠地看著寶言,慢慢地朝她走近,她想在寶言身上找一點過去的影子,卻發現她已經完全變了。別說小時候的模樣,就是今春那場桃花宴上的模樣,她都看不到了。
人靠衣裳,還靠身份地位,賀寶言是太子妃,她合該有這樣的氣勢,而自己是良娣,當她被放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她了。
「見過太子妃。」蘇音音給寶言行禮。
寶言身量比蘇音音高,蘇音音這會半蹲著行禮,人越發矮了幾分。寶言居高臨下,壓著嗓子道:「蘇良娣在宮中多年怎麼連宮規都不知道麼,見到本宮不來行禮,鬼鬼祟祟地作什麼?」
蘇音音有些日子沒見到寶言了,這會兒聽寶言這語氣,一時有些怔愣,兩三息後才回道:「我……只是隨便走走。」
蘇音音其實是想打聽太子的事,她聽說太子今日沒有上朝,且皇后也過來了,心裡惴惴不安。昨夜太子走的時候腳步懸浮,臉色難看,又帶走了她房裡的許多東西,萬一太子有個好歹,她的小命只怕要交代了。
這會兒面對太子妃,她又不敢問了。
「天寒地凍,蘇良娣還是在房裡好生歇著吧。」寶言說完,從蘇良娣身側走過。她見蘇音音鬼鬼祟祟以為她要做什麼惡呢,看樣子她想多了。
蘇音音的神情被寶言看在眼裡,她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和夢裡就更不一樣了。夢裡那個趾高氣昂,要把她踩在腳底的蘇音音,她這輩子肯定見不到了。
一直到寶言走遠,蘇音音才直起身,失魂落魄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寶言來到蕭祺彥居室,蕭祺彥仗著自己有三分病,略帶埋怨,實則撒嬌地道:「怎麼這麼久才來?」
「半路瞧見蘇良娣了。」寶言道。
「她沒事亂跑什麼。」蕭祺彥語氣帶著不滿。
寶言看看蕭祺彥:「當然是想來看你啦。」
蕭祺彥冷笑:「看我是假,怕我出事連累她小命是真。」
寶言嘖了一聲:「真是無情無義的表哥啊,白辜負人家的真心。」
蕭祺彥被寶言的樣子逗笑了,去拉寶言的手:「我的心小得很,只能裝得下寶言一個人的真心。」
寶言想抽回手,被拉得緊緊的,蕭祺彥看著寶言笑,寶言扭過頭,不讓蕭祺彥看自己的臉。
蕭祺彥裝了兩天病,寶言就在蕭祺彥房中待了兩日。寶言其實不願意待的,畢竟她月事還在,但蕭祺彥說什麼都不讓她走,好在這兩日他都規矩得很。
兩日後,蕭祺彥便照常去上朝。一上朝,便遭到了彈劾,彈劾他沉迷女色,敗壞身子。不光彈劾他,還彈劾了蘇良娣。
承恩公把臉都氣歪了,他孫女嫁給太子這麼久才圓房,竟然這就要糟彈劾了!
皇上只是笑笑,不痛不癢地說了蕭祺彥兩句,想把這事這麼過去。
本來這事,也該這麼過去的。但這會兒恰逢朝中商議太子出宮開府,兩撥人,正好借著這個由頭開始論戰起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