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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言想念家人,不知道蔣晗雪將信帶回去沒有……也不知道家裡好不好,他們還記得自己的夢麼。如今宮中許多事都和她夢裡不一樣,她暫時放下殺太子的心思,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想到太子,她心裡越發煩亂。
蕭祺彥來的時候,寶言正坐在暖爐旁發呆。
看到蕭祺彥見來,寶言也未起身,眼皮都沒抬一下。蕭祺彥手伸到暖爐上暖了暖,問道:「寶言怎的發呆。」
寶言這才瞧蕭祺彥一眼道:「天寒地凍,無事可做。」
蕭祺彥道:「寶言從前在侯府冬日裡都做什麼?」
寶言坐直身子,看看蕭祺彥,懶懶地道:「總歸是沒什么正事,變著法的找樂子罷了,總歸在宮中大概多是不合規矩的。」
寶言忽地想起她二嫂的話,她說什麼成,會有新的樂子,這會兒她算是明白二嫂是什麼意思了,但那一定是因為二哥和二嫂琴瑟和鳴,不像她和太子。想到這,寶言身子又癱了癱,越發覺得沒勁起來,垂下眸子不再看蕭祺彥。
見寶言這樣懶懶的,蕭祺彥心有不舍,坐到她身旁道:「我帶你找點樂子?」
寶言看看蕭祺彥:「可別,萬一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又是我的罪過。」
聽著寶言的話,蕭祺彥新生愧意,語氣溫柔中帶著些許落寞:「嫁給我,委屈你了。」
這時候,寶言應當說能做太子妃,她不委屈,可她說不出口。她心裡就是委屈的,為難的,尤其是她現在這樣想家,卻見不到家人。她這會兒不想說場面話,又不能說大不敬的話,只有沉默著。
見寶言不說話,蕭祺彥心裡微微有些刺痛,雖然寶言平日裡對他抗拒,他也知道原因。但今日,他格外想得到一些認同,想聽寶言說一些好聽的話,他低聲道:「寶言,你……我就一點都不值得嗎,你對我就一點動心都沒有嗎?我當如何,你才肯將我放心裡呢?」
寶言沒想到蕭祺彥會突然這麼直接問這個問題,她一時心跳得有些快,不敢看蕭祺彥的眼睛,心裡越發亂鬨鬨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過了許久,蕭祺彥收斂心緒,勉強笑道:「不要緊,我等你。」
見寶言還是沒有作聲,蕭祺彥微微嘆了口氣道:「我今晚有事,就不過來了,你早些歇著,天冷,叫她們早點將被床褥烘暖,去給母后請安時,記得穿厚些。」
蕭祺彥說完便離開了,寶言看著蕭祺彥離開的背影,想起身送他,到底還是沒動,人越發癱得不成樣子,心裡突然感覺悶悶的,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寶言癱坐在原地,忽然她感覺小腹一陣異樣,忙站起身,喊翠柳和青竹來伺候。
青竹一見寶言這樣,便明白了,太子妃來月事了。太子妃的小日子不准,離著上一次來,已經有些日子,青竹還當太子妃有了呢,沒想到又來了。
寶言換了衣裳,索性到床上躺著了,也許是身子不適,她總感覺被褥烘得不夠暖,夜裡睡得也不踏實。
次日,寶言索性沒起身,叫青竹去鳳儀宮和皇后告假。宮規對於這一項是寬鬆的,知道寶言來了月事,皇后還叫人送了血燕和阿膠來。
寶言身子也沒有太不舒服,她素來硬實得很,倒是心裡一直悶悶的,感覺不舒服,她覺得自己是在想家。
蕭祺彥下值回宮的時候,被鳳儀宮的人截了去路,他想著應該是為出宮開府之事。今日有言官上書,直言太子不應出宮開府,朝中本就派系複雜,有一個人站出來,必然會有人應和,也有人反對。
到了鳳儀宮,皇后笑盈盈地道:「太子來了。」
「給母后請安。」蕭祺彥給皇后行禮。
「快坐吧,今日叫你來,也沒旁的事,咱們娘倆好久沒一起用膳了,今年遼東上供的山八珍極好,正好一起嘗嘗。」皇后慈愛地道。
對於皇后突如其來的慈愛,蕭祺彥心生警惕,他甚至懷疑會只接給他下藥,然後將他和密室的人交換,神不知鬼不覺。
好在有個孝字在,用膳時,蕭祺彥給皇后先布菜,見她吃了,自己才吃。
「味道如何?」皇后道。
「甚好,多謝母后憐惜兒臣。」蕭祺彥說著又給皇后布菜,「兒臣覺著這個好,母后嘗嘗。」
見兒子乖巧地給自己布菜,皇后滿意地點頭。
用過膳,蕭祺彥陪皇后說話。
「蘇良娣,身子好了吧?」皇后忽然問道。
「近來她都在房中靜養,應該是好多了。」蕭祺彥道。
皇后點點頭:「你也該到音音房中去了,正好太子妃身子不利索,這幾日你就去瞧瞧你表妹吧。」
寶言身子不利索,他怎麼不知道?
「是,兒臣今日便去。」蕭祺彥道。
皇后見蕭祺彥沒有推諉的意思,臉上笑容更甚,道:「好了,我也不留你了,今日蘇良娣那兒是頭一夜,也得準備準備,該給的體面也要給,太子妃身子不適,就不用她操心了,母后派人過去布置,你先回去吧。」
蕭祺彥行禮告退,心裡惦記著寶言的事,一路催著抬轎的人。
回到東宮,蕭祺彥立馬去見寶言。
寶言沒有起身,上身披著狐裘,半躺在床上,正和張嬤嬤說話,已經是臘月,宮裡的事不少。
蕭祺彥急匆匆地衝進來,一見寶言竟沒起身,臉色也比往常白了許多,平日裡嫣紅的唇,也沒有血色,他又是心疼又害怕,上前問道:「寶言,你哪裡不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