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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家……」李美人話到嘴邊覺得不妥,忙又閉嘴。
柳美人卻笑道:「便是家裡敗了,到底也曾一家子歡歡喜喜過了許多年。」
李美人嘆道:「我是知道勸不了你了,王爺竟也肯放你。」
「王爺是好人。」柳美人自嘲道,「是我對不起王爺。王爺當初救了我,如今我從王爺這得不到好處,便想著離開王爺。」
李美人道:「你也不必這麼想,王爺既然放你了,自然不會怪你的。外去後,好好過日子便是了。就是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得見了……」
說到這,兩人都神傷,垂下淚來。
當日午後,柳美人帶著萱兒便出了府,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虞宓得知消息時,正在臨摹大字,她心道,柳美人這一走,園子裡只怕太平不了多久了。本來王府後院一片寧靜,她來之後攪動了一次,柳美人這一走,又攪動一次,只怕有人會耐不住了。
「蘭蘭,最近進院的人和東西都仔細些,尤其是吃食。」虞宓吩咐道。
蘭蘭聞言忙應下,去交待旁的婢女了。
三日後,安王說最近新從庫房裡翻出一批古畫,破損嚴重不便拿回來,便帶虞宓去書畫院。
回來後,虞宓發現院子裡的丫鬟們神色都不對,忙問道:「出事了?」
蘭蘭氣憤道:「也不知道哪個黑心腸的,在姑娘今日本來要穿的衣裳里放了招惹蛇蟲鼠蟻的藥。若不是今日姑娘不在,可不是要著了道!」
虞宓也黑了臉:「怎麼發現的?」
「早上姑娘走後,本來要穿的便收了起來,午後浣洗房的人送乾淨衣裳來,奴婢開了柜子,便瞧見那衣服上有蟲在爬!奴婢原想著時節到了有些蟲也正常,便拿起來抖了一下,誰知道竟抖落許多蟲。奴婢覺得蹊蹺,便把裙子細細查了一下,原來從裙擺到腰之間的接縫裡,被人塗了藥!」蘭蘭氣得牙癢!看著安王送來的四個丫鬟,「這事外人做不了,定是咱們裡頭的人,才下得了手!」
那四個丫鬟此時已經都跪下,都說與自己無關。
虞宓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沉不住氣了。
「去請王爺過來吧。」虞宓道。這種事,她得讓安王出面一次殺絕了,不然前赴後繼,她日夜要防著,難免有防不住的時候。
蘭蘭不放心那四個丫鬟,自己去了前院。
蘭蘭將事情大概和流雲說了,流雲聞言一驚,忙去見安王。
安王沒想到他的王府竟然會出這樣的事,而且出事的差點是虞宓。黑著臉,來到了流光院。
虞宓這會兒正看著四個丫頭。瞧著一般的溫柔敦厚,清秀可人,誰都不像是要害她的。
安王來到流光院,先是問虞宓:「你可無事?」
虞宓眼中閃過委屈搖頭不語。
安王並不與這幾個丫頭說話,只叫流雲帶下去審。
「嚇到了?」安王牽過虞宓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虞宓先是搖頭,後有點頭:「宓兒生於鄉野,蛇蟲鼠蟻見得多了,並不怕,可……就怕下次,是旁的。再者,王爺時常到我這兒來,若是不小心,傷了王爺,那我才怕。」
安王拍拍虞宓的手:「放心吧,不會的。」
流雲最是有一套審人的本事,四個人互相佐證,很快,嫌疑鎖定在了蓮兒身上。
蓮兒年紀小,流雲還沒動刑,就自己招了,說是得了周美人的吩咐,才這麼做的。至於為什麼,不過是財帛動人心。
流雲將蓮兒帶到安王和虞宓跟前。
虞宓倒是沒想到會是連兒,這四個丫頭裡,蓮兒是與她最親近的。
蘭蘭瞪著蓮兒,平日裡就跟她爭寵,她想著一般的伺候姑娘,姑娘也喜歡她,便不計較,誰知道竟存了這樣的心思!
虞宓倒是沒話說,也不看蓮兒。虞宓也不關心誰要害她,總歸這害她的人,不用她親自動手,也不會好下場。
「你先歇著,本王去去就來。」安王道。
虞宓乖巧點頭,什麼都不問。
安王來到周美人院中,什麼都沒說,就見周美人抖若篩糠,嚇得跪都跪不穩。
「王爺饒命!」周美人哭道。
周美人最是瘦弱纖細,平日便是一幅病美人的樣子,哭起來也最好看。這會兒安王卻覺得面目可憎。
「你這般模樣還要害人?」安王憎惡道。
周美人也是一時鬼迷心竅,聽了身邊丫鬟的話,下手後就後悔了。這會兒只剩下求饒,別的話都說不出來。
先是柳美人要出走,再是周美人要害虞宓,安王突然覺得府中這些美人,一個個他都不認識了。果然是他素來對她們太好了,一個個的都生了歪心思。
「你便是害了她,又能如何?」安王冷笑道,「沒那個命,倒是會痴心妄想。」
周美人聞言像是受了刺激,竟然不抖了,直視安王道:「我是沒那個命,王爺何苦將我搜羅來!搜羅來便罷了,還不當個人看!下大雪的天,讓穿著薄衣跳舞,王爺可在乎我們冷不冷?平日裡,我並不愛哭,偏要我垂下兩行淚,說我哭起來最好看!」
安王冷笑:「便是如此,你還是想要除掉虞美人,想要爭寵。」
「誰叫我們活在這後院裡。從前你不偏不倚,大家都一樣,就罷了。可現在,偏來個她,我們才知道,原來王爺對人也不都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王爺難道不懂?誰不恨她!」周美人吼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