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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這是什麼新型玩笑嗎?等到了帳篷門口再轉個身?說我騙你們的?還是師姐去休息?年輕人愛玩的小驚喜已經進化成這樣了?
正在我的思維瘋狂發散之際,宋遠反身鑽進了帳篷,進去以後還不忘回手把門帘拉上。
我忽然有點兒懷疑起了這個世界。
若說前世我滿心疑惑,不懂為何宋遠會追隨蘇妄叛逃反攻,那麼現在我就開始可惜起了這個小師妹來。這麼好看又體貼,待人溫溫柔柔的女孩子,她看上了他的哪一點?
這個時間段,除了我窺到那些奇怪的地方,宋遠也沒展示出什麼特別之處啊?
莫非這就是真愛嗎?“師姐……”
蘇妄將我從迷惘中喚醒。
她好像準備說些什麼,開口時順手撥了撥才生好的火堆。
大概是蘇妄手中的木枝有些發潮,伸進火里不多時便燒出噼啪聲響和幾點火星。火星迸出,落到她的裙擺,灼出一個小洞。她見狀一愣,話也不再說了,倒是我一驚之下給她拍了拍。
“師姐。”她制止我,“不過是火星子,不礙事的。”
我瞪她一眼:“古時曾有烈火燎原,它的源頭就是你口中不礙事的火星子。”
夜風裡火光攢動,她面上被火堆映出的光也明明滅滅,隻眼睛里始終籠著一小團,天上星辰一般不曾黯過。
我為她拍完裙擺,氣氛便沉默下來。
許久她才下定決心似的,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雙長刀。
那雙刀漆黑,刀背和刀腹上卻鑲著金色細紋,細紋勾出一個像山谷又不像山谷的圖案,刀柄處有序鑲嵌靈石數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華美。
我不禁愣住。這……
“師姐,這是離火。”看出我的疑惑,蘇妄開口解答,“師……不,是我,我從前一直以靈力覆蓋其上,可前陣子突然出了些事情,無法再用障眼法遮蔽它本身的模樣。”
她說著,停了下來。
我隱約覺得她這句話有哪兒不對,可又想不出來到底哪裡有問題。
所以,意思是,這華美雙刀便是她從前慣用的那兩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離火?大概是見過宋遠隨手掏鮫珠這個世面,面對蘇妄這雙離火,我也不過怔了片刻便回過神來。
“你前陣子出了什麼事情?”
我同葉師兄帶新弟子歷練也沒幾天,加上師父常常會用玉簡給我傳話,沒道理山門出了事兒我卻不知道。
蘇妄啟唇,可事不湊巧,正在她要開口的那一刻,我的玉簡亮了起來。
我低頭望一眼,葉師兄終於回我了?
“師姐,離火放在儲物袋中幾日了,我一直沒擦拭它,你可帶了軟布?”
當我再次抬頭,便看見蘇妄低頭垂眼,握著離火,這麼問我。
“有。”我遞給她。
“師姐的布上有灰,我去溪邊洗洗。”她說著便起身離開。
其實沒關係,我同葉師兄不過是商量些小事,她不必這麼避開。我想喚她,可她走得很快,我沉默片刻,掏出玉簡,便聽到了葉師兄的聲音。
3.
葉師兄是個悶葫蘆,說話簡要得很,即便是面對面也多不出幾個字。因此,我們很快便說完了,我本來想禮貌性同葉師兄道一句晚安。然而玉簡頃刻暗下,想必那邊的人已經將它收了起來。
還好我同葉師兄一道長大,已經習慣了這種尷尬。
涼風吹過,我到溪邊去尋蘇妄,她沒有擦刀,只是對著溪水發呆,眉眼低垂,是分明難過卻不願吐露的樣子。
那些未出口的話,我猜到她不會再說了,卻還是想問一遍。
“師姐,我只是想問你借布。”她笑笑,“沒有旁的。”
衝動不是什麼好事,但將心事深藏、不善言語的人,許多時候要說什麼,都只能靠那一時的衝動。這陣過了,下一陣便不定要到什麼時候。
我接過拭劍布,用另一隻手摸摸蘇妄的頭:“好。”
夜下銀河垂地,溪流如練,流水被一塊突出的黑石劃破,又在黑石的另一面匯聚,重新變得平整。
“對了,我曾經去藥王谷替師父拿丹藥,碰巧當時谷主制虛形散漏添了一味什麼東西,我不太懂,但他說制失敗了,順手給了我。我一直用不上,便留到了現在。”我掏出一隻小瓷瓶和一張符,“這東西對人沒用,偏適於靈器,只要將它和你的指尖血混在一起,抹於靈器上,心底念著你想要它變成的模樣,佐以符咒,便可達到一種類似於障眼法的效果。”
我不清楚蘇妄原先是怎麼將離火化形成那樣的,我也沒指望能問出來。但她煩心於此,這個東西倒是能派上些用場。
“只是它騙不過師父師叔,騙不過修道大能的眼睛。若你不願被人發現離火原本的模樣,還是小心些吧。”
“師姐不問我嗎?”
“問什麼?”我一時反應不及,但很快腦子轉了過來,“我最害怕自己不願提及的東西被人深究反覆問起、要我給個答案,都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是?你不願說,便不要說,沒有關係,今夜之事我不會告訴別人。”我拍拍她的手背,“放心。”
她一愣,眼睫微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