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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隨我一道瞥了眼日出方向。
“天亮了。”他隨口道。
我附和:“是啊。”
“我要去取雙鏡靈花心。”
宋遠這句話的語氣和先前那句「天亮了」毫無差別,平淡得我差點兒都沒反應過來。
我一頓,輕輕笑。
果然如此,呵,猜中了,不愧是我,我什麼場面沒見過?
我維持住面上淺笑,卻在起身的瞬間膝蓋一軟差點兒給他跪了。
對不起,救救我,這個場面我是真的沒見過!
3.
其實直至如今,界也沒有一個人能肯定,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雙鏡靈花。它和從極之淵、太虛秘境一樣,都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就像大家雖然都走在修仙的道上,但也沒有一個人能肯定地說出仙界是個什麼模樣。
因為自古以來,飛升的人寥寥無幾,而離開的大能再未回來。我有時候覺得飛升和死亡很像,只是身為修道之人,這話我不敢說,怕被人揍。
聽說雙鏡靈花是天界之物,具有凡人想像不到的靈能,將它的花心取出煉化,可以完美複製出世上的任何一樣東西。包括但不限於一朵花、一座宅子、一個人,或者包含人類在內的一整座城鎮。
很邪乎的一種東西。
如若現世,必然引起大亂。
好在它長在太虛秘境,一個誰也無法涉足的地方。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走在去取它的路上。
從極之淵,妖獸梁渠,太虛秘境,南海鮫珠,雙鏡靈花心……
我一路念著這些尋常修士八輩子也觸及不到的東西,心裡複雜得很,又是激動又是不安,偏生腦子裡邊一團亂麻,什麼也想不到,只得放空自己跟在宋遠身後。他往哪兒走,我便往哪兒走。
“嘶……”
我撞到什麼東西,捂住額頭抬眼,正巧看見揉著心口的宋遠。
我放下手:“不好意思。”
宋遠歪頭皺眉:“都一路了,你想什麼呢?”
“我……”
我早在鮫珠一事時就懷疑過他,覺得他不是常人。但一是他確實沒有做過什麼不利於北蕭山的事情,便沒再過多探尋,另一個,我見過的世面好像太少了點兒。因此,即便知道他不是常人也沒往深了去想。而現在,對於他的身份,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我不敢問。
“我就是在想,雙鏡靈花心是不是真同傳言一樣,能複製出世界上任何一樣東西。”
宋遠笑著在我被撞到的地方揉了兩把。
明明在名義上是小師弟,但他揉我頭的動作,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晚輩。
“那個說法有些誇張,但是功能也差不多。”他好心情地給我解釋,“它的確能將一件東西原模原樣仿出來,可不是什麼都行,比如活物,活物就不行。”
“活物不行?”我回憶一番,“我看書上說,它甚至能造出另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宋遠毫不留情地嗤笑道:“扯淡。”
說完,他牽著我繼續往前走。
這個動作太過自然,自然得讓腦子裡一團糨糊的我差點兒沒能察覺到不對。
可事實上,即便察覺到了,我也沒有掙開。
“生命是這世上最奇妙的東西,即便是再精密的靈術、再精巧的手段,也沒有辦法複製出任何一件有著生命跡象的東西。哪怕是一條鯉魚、一隻小貓。”
我很快被他的話吸引,下意識地問:“是嗎?”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是,以前我有一個朋友,想盡了所有方法去復活他的愛人,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他從哪兒知道的……他真是試過了任何一種方法,哪怕是以命換命,哪怕是取出摯友的靈核。”
靈核?
我心裡某處被這兩個字觸動了一下。
只有妖靈、且是大妖,才能結出靈核,尋常小妖連個內丹都稀罕,聯繫到我先前的猜測,胸腔里這顆心更沉了幾分。
“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人,下手居然能那麼狠……嘖,你說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能叫一個人心甘情願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犧牲付出,甚至變成另一個人。”
宋遠加快了步子,他走在我的前邊,牽著我的手也緊了幾分。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聽到他聲音陣陣發緊。
怪叫人心疼的。
我愣了會兒,本想安慰他,不料一句疑問脫口而出:“你說的那個人為了復活自己所愛,取出了摯友的靈核……話里這位「摯友」,是不是你?”
一頓之後,宋遠恢復了先前的雲淡風輕,他輕輕點頭,回頭對我笑:“還挺聰明。”
“但這件事兒沒你想的那麼……那麼曲折。其實靈核該算是我給他的,若我不願意,他無法對我下手。”他垂下眼,懷念似的笑笑,“沒辦法,他那副生不如死的樣子,誰看了都不會忍心不管。”
他的表情太過複雜,當一件事情太沉太重,安慰不管用的事情,轉移話題便是最好的方法。
於是我問:“所以你這回去找雙鏡靈花心是要做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