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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上握著,她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本以為會迎來一陣冷嘲熱諷,沒承想這小叔子卻衝著她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聲嫂子。
許衛秋微微一愣,見他臉色有幾分難看,不由得開口問道:
「高少爺怎麼愁眉苦臉的?」
高季鏡看了看四周,見不遠處有幾名下人在打掃著。」
於是壓低聲音對她說道:
「將軍已經離都五年了,如今北陲局勢已初定,作為常勝將軍的他本就該回朝廷領功的,然而,將軍身份懸殊,加上有如此大的軍功在身,朝廷忌憚,竟遲遲沒有旨意。如今看來,聖上竟有意讓將軍一直守在北境。」
半晌,許衛秋才意識到這人口中的將軍就是她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夫君。
第九十章 宮變
這些年來,她一直從商,對朝廷動向也略有了解。
如今趙彥的處境的確尷尬。留,保住了忠義之名,卻丟了大好前程。不留,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只是這人怎麼突然對自己推心置腹了起來?
此事牽涉重大,她也不便多言。
見她只是默不作聲,高季鏡望著她欲言又止,終是搖了搖頭告辭而去。
豐慶二十三年,京都傳來宮變的消息。
當今聖上的御膳被下了毒,幸而聖上僅是淺嘗了一口。未釀成大禍。後來查出來是當今太子所為,當年六月太子被廢,王五子瑞王上位。
沒有人知道,這局面竟是遠在幾千里之外的鎮北將軍遠程操控的結果。
豐慶二十四年初,聖上駕崩。
臨死前他下了諭旨,讓鎮北將軍繼續鎮衛北境韁土,無召不得回京……
是到臨死一刻,他都在提防著晟親王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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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慶帝駕崩,新皇登基,朝廷內部也迎來了一次大換血。
國喪期間,文武百官及百姓百日內禁止一切娛樂,民間更是禁止嫁娶。
適逢過年,往年的大紅燈籠都不敢掛了,大承朝禁止一切慶典活動。
這一年的春節連炮仗聲都不曾聽到,整個年過得是無滋無味。
國喪過後,許衛秋請平世堂內所有大夫與夥計到順德樓聚餐。
順德樓是西都最大的酒樓,也是她沈青名下的產業,只是她這個大掌柜神出鬼沒,酒樓的夥計大都不認得她。
眾人一掃陰霾,吃得很是開懷。
許衛秋剛喝了兩杯,高季鏡就匆匆而至。
有人認出這是晟王府的掌舵人,臉露錯愕之色。高季鏡一進來就一直望著許衛秋,許衛秋見他神色有異,於是起身。
兩人行至外間,許衛秋見左右無人,這才開口問道:「季鏡,怎麼了?」
打自高季鏡發現了她是救死扶傷的沈大夫後,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非但放下了往日的成見對她敬重有加,王府大小事務都會過問她的意見。
許衛秋本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本著你敬我一寸,我敬你一丈,這幾年來,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高季鏡神色凝重地說道:「嫂子,王爺不好了。」
「怎麼了?」
「今晨突然就吐血,現在臥病不起,你快去看看吧。」
「怎麼會這樣?」晟親王性情孤僻,極少出來見人,近年來也不曾聽說過他身體抱恙。
「走吧……」許衛秋知道事態嚴重,也顧不上變裝,再說,王府規矩嚴明,作為兒媳是近不了晟親王身的,她要看個究竟,那還得是大夫的身份比較得宜。
她戴上一頂帽子,兩人匆匆乘馬駕回了晟王府。
晟王妃在外間滿臉焦慮,一見高季鏡進來,就迎了上來追問道:「怎麼樣?神醫請過來了。」
說話間,就沖高季鏡身旁的許衛秋望了過來。
許衛秋怕她認出自己來,連忙壓下身子行禮。晟王妃阻止道:「不用見禮了,王爺情況不好,神醫快請進里瞧瞧去。」
許衛秋與高季鏡匆匆進了裡間,晟王妃隨後。
裡間守著不少人,晟親王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許衛秋拿來脈枕,高季鏡幫忙把晟親王的手臂從被窩裡移出來。
許衛秋凝神聽診,這一聽,臉上的神色也隨之凝重了起來。
脈搏微弱,時有時無,這脈向已是行將就木之像。
許衛秋衝著高季鏡搖了搖頭,身後的晟王妃見狀一失往日氣度掩面抽泣了起來。
床上的人輕咳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他看了垂淚的晟王妃一眼,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改而望著跟前身穿醫袍的許衛秋。
隨後,他揚手將包括晟王妃在內的眾人屏退,留下齊管事,高季鏡與許衛秋三人。
眾人以為他是要大夫給他醫治,豈料晟親王一揚手,卻把許衛秋貼在臉上的假鬍子給扯了下來。
許衛秋愣住了,高季鏡也愣住了,兩人齊刷刷扭頭望齊管事望將過去,見齊管事一臉的淡定,兩人這方知道,原來晟親王早就已經知道了她許衛秋在外的所為,並且默認了。
晟親王望著自己的兒媳,緩聲說道:「孩子,我知道你的心不在府中,但你即已嫁入我晟王府,就得與王府共生死,這個家,以後就拜託你了。」
許衛秋啞口無言,久久不能言語。
晟親王不再看她,雙眸定定地望著床頂,片刻之後竟大笑出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