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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蕭承豫只深深地看了秦姝意一眼,拱手道:「儘管如此,本王仍想勸秦姑娘一句,婚姻大事,秦小姐還是再三思量後做決定比較穩妥。」
秦姝意冷漠地回答:「這是自然。」
無論嫁誰,都比嫁給這位城府深沉的三皇子穩妥。
蕭承豫正要推門離開,忽然想起素音今日來說的那些話,心中一震,生出一點僥倖的心思。
他轉身,看著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又說道:「裴世子口口聲聲說秦姑娘是未來的世子妃,可是本王現在也沒聽說宮中有任何賜婚的消息。世子莫不是一時興起,才過來說這些話的吧?」
秦姝意緊張地蜷起了手指,只覺得腦中的弦驟然繃緊,倒沒想過這人臨走之前還會出口詐一把,只怕被他看出端倪。
裴景琛將她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微不可察地側了側身子,將她擋在身後,也擋住了蕭承豫打量探究的視線。
他意味深長地笑道:「王爺未入宮,自然不知曉宮中的消息。王爺盡可猜猜,是這道賜婚聖旨先傳下來,還是寧婕妤先見到陛下?」
蕭承豫面色一凜,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他雖沒進宮,卻也知道母妃這幾日根本見不到父皇的面,不然也不至於跑到鳳儀宮去求見父皇,更甚於去求正在修養的裴皇后。
見他終於離開,秦姝意心中懸著的石頭這才算落了地,她想著蕭承豫方才說過的話,只覺得渾身發冷。
若非先他一步,提前給裴景琛送了信,只怕此局難破。
一環扣一環,一步接一步,險象叢生。
眼前突然出現一杯茶,遞過來茶杯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勻稱,她抬眸,正對上那雙彷佛蘊著一湖春水的丹鳳眼。
「說了這麼多話,潤潤嗓子吧。」青年的嗓音清冽,說出這些關心的話時,還有些侷促。
被他這麼一說,秦姝意確實覺得嗓子有些干,有些不安地接過那杯茶,喝了半杯下去,方覺得喉嚨舒服了些。
二人不發一言,包間里很快陷入寂靜。
「你......」
「你......」
屋裡同時響起兩道聲音,二人鬼使神差地對視一眼,又很快避開對方的眼神,空氣彷佛也靜止下來。
見少女又端起了茶杯,臉上露出猶疑的神情,裴景琛便先開口道:「秦姑娘,方才我說的話,有些唐突,希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秦姝意點了點頭,答道:「不妨事的。」
說罷探究地看了青年一眼,心中又想起了那場生魘,愧疚與一些其他的奇怪情緒交織在心頭,她更覺得不是滋味。
為了避開蕭承豫,她和裴景琛的姻緣已然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而那些塵封的往事也應該挑明,若日後真因此生了嫌隙,實在是不值。
斟酌了許久,她還是看著裴景琛說出了心裡的話,「妾今日邀世子來此,也是有正事相同世子說。」
「在我面前無需稱妾,你同我也實在不用這麼客氣,有話直接說就好,我都會記在心裡的。」青年的眸光更加溫柔,專注地看著她,只覺得心都軟了下來。
秦姝意見他這般從容,心中莫名生起一股酸澀的滋味,但很快調整好情緒。
她愧疚道:「我知道世子早已心有所屬,當今娶我,也不過是形勢所迫,情非得已,並非出於您的本意。」
裴景琛皺著眉,正要開口打斷,眼前人先他一步,懇求道:「世子聽我說完吧。」
雖然聽著這她說的話有些奇怪,但看著她脆弱的眼神,還是按捺住打斷她的衝動,點了點頭。
少女鄭重地開口:「世子放心,您方才說的話,我不會記在心裡,也會擺清自己的位置,絕不會仗勢欺人,做出逾矩的舉動。在外也會努力做出一個世子妃該有的樣子,不給世子添麻煩。」
她的嗓音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知道世子有心上人,也在臨安。若是這位姑娘介意,我們可以做假夫妻,我想求的不是世子的心,只求一個退路。」
「我一無所長,但自認有自知之明,絕不會置世子於不仁不義之地,待穆王娶妻,不再同我秦府牽扯,屆時世子大可休妻另娶,秦姝意絕無任何怨言。」
這些話她早已在心裡排練了千遍萬遍,現在終於說了出來,心中也鬆弛了些,更覺得世子也會理解她的處境,若是那姑娘心中不滿,她也願意親自去解釋。
世子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心上人,自然也是個品行高潔的女子,只要將這一切都解釋清楚,想來能接受這樣的做法。
自上次在生魘中見到了那樣的裴景琛,她便知道,這位世子對那姑娘是動了真情實意的,絕不是一朝一夕的情誼,她又怎麼能做出插足二人感情的事?
待她抬頭,卻見裴世子看她的眼神摻雜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不像方才那樣溫潤,卻透著濃重的委屈,還帶著一股失望。
裴景琛宛如一個被丟棄的稚童,絲毫不掩飾自己眸中的情緒,直直地望著她,不發一言地保持著沉默。
秦姝意心中惴惴不安,仔細回想著方才說過的話,不知是哪一句觸到了他的逆鱗。
她小聲說道:「世子的恩德,我會銘記在心,永世不忘,秦府上下也會依舊扶持太子殿下,共創海晏河清的盛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