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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白虎的不遠處,還倒著個被一箭穿心的死士,其中一個士兵上前將他翻過身,轉頭看向仲京,有些疑惑地問道:「先生,這瞧著不像是我們府上的人。」
他見這人自然覺得眼生,因倒在地上的這些都是隨白虎而來,穆王手下豢養的死士。
仲京本就心里有氣,現在聽到這士兵的話更是鬱郁難平,狠狠剜了那士兵一眼,怒斥道:「你怎知這不是我們府上的人?要不然你去陰曹地府問問他?」
在場的士兵見他遷怒,大氣不敢出,忙閉了嘴。
仲京拂袖,只覺得有些不妙,派來的人有兩撥,現在卻一個活口也沒有,連精心養著的白虎都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大費周章布下這樣一局棋,全亂了!
不,他不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裴景琛的屍體,他便不信最後會這樣狼狽收場!
「回營!」仲京氣惱地轉過身。
他一方面因著此事攪得心神難安,另一方面又必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索對策,此事不宜聲張,卻必須得告知殿下。
無論裴家那位是生是死,都得心中有數才行。
——
側帳里,一個雙鬢微白的太醫正給青年包紮著胳膊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渾濁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不忍。
太醫一邊包紮一邊看了眼面前的兩位貴人,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心里的話,嘆了一口氣。
「世子這傷真是險,若是再往上偏兩分,這條胳膊便廢了,若想保住性命,只能將左臂截掉。」
裴景琛聽完這話只是勾了勾唇,並未放在心上,反而五皇子的眉頭擰得更深,出口替他遮掩。
「江院正是宮裡的老人了,裴二的性子您也知道,方才的刺客鬧得那樣厲害,他一急,這也是在所難免。」
江院正無奈地點了點頭,回答道:「也正是此理,好在皇后娘娘的傷情已經穩住了,世子的傷也算看的及時,只是日後還是免不了要養上一段時間。」
裴景琛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唇角,伸出還能活動的右手將左肩的乾淨衣服提了上去,遮住了那道猙獰的傷口。
「院正所言甚是,裴某記住了。」
江院正見他雖傷了胳膊,但眸光清亮、精神飽滿,亦無發熱的症狀,心下稍稍寬慰,便提了藥箱,朝二人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帳子。
見人走了,五皇子慌忙坐到裴景琛身旁的椅子上,開口問道:「現在你總能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裴景琛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揶揄地說:「你真要聽?」
還沒等五皇子說話,他又先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下去,潤潤嗓子這才繼續說。
「不知是桓王還是穆王,借盧大小姐的名義誆騙秦姝意,還將人綁去了上林苑西邊的林子裡,留了一封信指名道姓讓我去救人。」
五皇子狐疑地看他一眼,鬼使神差地打斷:「難不成是御史府有人從中作梗?替本殿這兩個皇兄賣命不成?」
裴景琛點點頭,又道:「盧御史和盧大小姐皆為人正派,自然不會是他們二人為虎作倀,說是御史府倒也不一定,知道秦姑娘和盧大小姐是手帕交的人多了,自然也擋不住有其他人想拿此事做文章。」
「但這次的刺客倒與從前的不同,沒想過殺我滅口,反倒特意叮囑那群死士要留著一口氣,興許也是擔心在這個節骨眼上將我殺了,會引起陛下的猜忌。」
五皇子聽他波瀾不驚地講起這件事,連眼都不眨一下,分明是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輕嘆一聲。
「要說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倒也能理解一二分,畢竟你現在可是父皇身邊的紅人,可好端端地怎麼把尚書府也扯了進來呢?」
裴景琛臉上那抹雲淡風輕的笑容漸漸凝滯,神色也更加鄭重,他將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重新放回桌上,並沒有說話。
分明平日裡他與秦姝意相處十分重禮,從無逾矩之態,此番卻讓秦姝意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儘管及時救下了她,但每每想到這樣的禍事因他而起,他便自責萬分。
五皇子並沒注意他的神情,又問道:「那秦姑娘現在沒事吧?」
裴景琛點頭,輕聲應了句是。
忽然聽到帳外傳來一陣紛雜的聲音,五皇子聽到這聲音,便叫了一個守在外面的宮人進來,問道:「出了何事?」
第38章
那宮人乍然看見一個青年掀簾走了出來, 被嚇了一跳,待看清五皇子的摸樣,忙行禮答道:「稟殿下, 娘娘醒了!」
此時能說一句醒過來的,除了這位殿下的生身母親, 又能是誰?
五皇子被這消息一激, 連帳中的人都沒來得及通知,便往裴皇后所在的帳篷跑去。
宮人隱約見到帳中似乎還有個人影, 便壯著膽子掀簾一看,正與裴景琛對上視線,又被嚇了一跳, 還沒等青年問,又開口將方才的事又說了一遍。
裴景琛見他跑的一頭汗,輕笑一聲:「我知道了, 你且去忙吧。」
小宮人年紀不大, 見他還笑得出來, 根本藏不住臉上疑惑的表情。
皇后娘娘從閻王殿裡走了一遭,如今好不容易脫險了, 這位裴世子分明是娘娘的親侄子, 還在娘娘身邊長大, 照理此時也應趕快過去瞧瞧, 可他卻從容不迫、不慌不忙。<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