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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完了?」青年冷冷開口。
秦姝意覺得自己這些話已經很能表明自己的忠心,便篤定地點了點頭,問道:「是。世子可是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好?」
裴景琛心中又開始升起那樣嚴重的絞痛,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人拿刀子狠狠捅開,又痛又惱,渾身直發抖。
青年只覺得渾身氣血上涌,那些無端的情緒堵在心口翻滾,喉嚨湧上熟悉的鐵鏽味道,仰面吐出兩口鮮血。
任由血順著嘴角流下,他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看著震驚的少女,冷聲道:「秦姝意,你說得好,好得很!」
第51章
秦姝意被他這一吐血打斷了思緒, 慌忙拿出袖中的帕子,忙走上前關切地詢問。
「我,我若是有哪裡說錯了, 抑或是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世子大可以訓斥我, 我也絕無半句怨言。但是身體是自己的, 世子何苦這樣?」
她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早就消失殆盡,現在心裡滿是對他傷口的憂慮, 見他因為自己說的話吐血,自然是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裴景琛心中鬱郁難平,模樣看起來甚至比她還要委屈些。
靜了片刻, 他才接過少女遞過來的素帕,擦去嘴角的血,又喝了口茶。待嘴中的鐵鏽味散乾淨了, 才鬱悶地開口。
「秦姝意, 你把我當什麼了?」
秦姝意聽他發問, 更是一頭霧水,思索片刻, 才斟酌著回答道:「世子自然是我的恩人。」
青年平生第一次露出這樣無奈的神情, 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看著面前疑惑的少女, 偏她還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裴景琛失笑, 「那你就是這麼對你的恩人麼?」
秦姝意更不解, 「世子此話何意?」
裴景琛低頭與她平視,語重心長道:「給你的好恩人造謠。」
秦姝意抿唇蹙眉, 陷入沉思。
有哪裡說錯了嗎?可是那些情景都是她親眼所見,還能出岔子麼?難道是因為她說的太過直白, 傷害到了裴世子的自尊心?
秦姝意恍然覺得自己開了竅,心中一片澄明,還生出幾分愧疚之意,篤定地開口。
「世子擔心的我都明白,世子大可放心,這些事我都會爛在心裡,絕不對外吐露半個字。」
說完猶覺不夠鄭重,又做了個對天發誓的手勢,信誓旦旦地補充,「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裴景琛不可思議地看著正義凜然的少女,只覺得心頭又燃起一簇火。
他猛地站起身,不小心扯到了左肩上的傷口,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的姑娘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擔心地看著他,從前分明是伶俐通透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偏偏就想不通呢?
他又想起方才秦姝意對著蕭承豫的模樣,咄咄逼人,張牙舞爪,而且他隱隱地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暗波流動。
他用了那麼久的時間,為她做了那麼多,這姑娘對他才堪堪放下心防。今日得了那封信,他更是難掩心中的激動。
可是來了這兒才發現,雖然她說著對蕭承豫無意,可是分明與他十分相熟。
偏偏只對他,有這樣大的誤會。
裴景琛捂著左肩上的傷口,看著面前的人,莫名想起書冊中的那些話。
因著大部分女子的同情心,故而男子若想追求意中人,首先便要學會放低姿態,展露自己的脆弱,主動引她心疼,讓她注意到自己。
秉承著舉一反三的學習態度,這位世子踉踉蹌蹌地坐回原位,捂著傷口的手微微顫抖,不發一言,似乎在醞釀情緒。
良久,他抬起頭,目光灼灼,語調委屈極了,低聲反問。
「秦姝意,你寧願相信那些沒頭沒尾的傳言,也不肯親自來問問我,不願從我這得一個答案,是嗎?」
秦姝意見他一直可憐兮兮地捂著傷口,心中也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奇怪滋味,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景琛不說話,那哀怨的眼神卻一直精準無誤地落在她身上。
她只好坐到離他不遠的凳子上,神情十分認真,「我願意聽你說的。」
裴景琛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小聲請求,「你離我近一些。」
看到秦姝意狐疑的眼神,他又欲蓋彌彰地補充道:「此事極為重要,我擔心隔牆有耳。」
他的語調含著無限的委屈,大有面前的人不答應,他也不會開口解釋的意思。
少女無奈,坐在他身邊一臂遠的地方。
裴景琛這才勉強滿意,先開口問道:「你是從哪聽說的我早已心有所屬,娶你不過是形勢所迫?」
秦姝意卻似吃了一驚,「難道不是麼?」
青年果斷搖頭,「自然不是。」
秦姝意蹙了蹙眉,這件事既然問出來了,自然也得有始有終,不好扯謊糊弄過去。
她只好說道:「我在生魘里看到了世子為了一個姑娘,千里迢迢從雍州趕回了臨安。」
她只說了這麼兩句,就不再多說其他的話,那樣情深意重的場景,不知為何,她卻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平淡接受,心中似乎卡了一根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