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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意催問道:「虎符呢?」
趙永頂著一張腫脹的左臉,露出了這些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輕聲開口。
「虎符?世子妃還真是眼觀六面、耳聽八方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世子妃才是我們趙家的人。」
忙了這些天,她只顧著找當年的人證和物證,卻忘了當初夢裡除了那封信,還有一道虎符。
兵者認符不認人,她只以為這一世西郊大營已然歸為東宮,武狀元顧長靖也並未效忠蕭承豫,算是萬幸之事。
可卻忽略了那致命的一點,蕭承豫的兵根本沒有聚集在一處,他的親衛是當初趙家的舊部。
她首先要除的,是蕭承豫;至於寧婕妤和趙姨娘,先斷其臂,自然再無反抗之力。
這幾日卻昏了腦袋,只擔心著昏迷的裴景琛,卻忽略了驀然安靜下來的穆王。
「我問你,虎符呢?」少女從腰間抽出一把鑲著玉石的短刀,眼底的紅血絲漸漸上移。
趙永瞥了一眼她的刀,輕嗤道:「你想殺了我?哈哈,我求之不得啊世子妃!」
心頭嗜血的衝動愈發濃烈,她只覺得眼前的人笑得令人作嘔,刀尖正要往前刺去時,卻被人憑空攔住。
秦大公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身邊,及時攔下了這一刀,只輕輕搖了搖頭。
刀尖頓在半空,趙永閉了眼睛,想像中的痛苦卻沒有湧上來,睜眼時對上的卻是一雙略顯血色的桃花眼。
「想必趙老闆現在還不知道,我朝已經與北狄化干戈為玉帛,兩方亦有結成秦晉之好的意願。」
少女的桃花眼眨了眨,眼眶卻有些疼,接著往下說,情緒卻穩定了許多。
「趙老闆不妨猜一猜,趙家殘餘的那些叛軍舊部,同在西北戍邊多年的二十萬將士相比,誰的勝算更大一些?」
趙永聞言,眸中果然閃過一絲驚懼。
秦姝意見他不欲說出虎符和趙氏殘部的情況,也不再糾纏,轉身離開。
關上門時卻依舊面容沉靜,仿佛方才想要拿刀殺人斃命的不是她,只淡淡地叮囑道:「守好裡面的人,別讓他死了。」
兩個侍衛並未多問,俱拱手應是。
待走出後院,少女這才脫了力,靠著身邊的秦淵才勉強站穩,眉眼鬱氣叢生。
即將上值的大理寺卿同自己的妹妹審了兩個人,又旁聽了一個接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眼下心中也如一盤明鏡,慢慢想通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只是想到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居然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一手查探,他還是不由得心驚膽戰。
更罔論他們從揚州返京時還遭遇了好幾波刺殺,每一步都宛如踩在刀尖上。
「妹妹,世子究竟是為何昏迷?」秦淵想通這一切,不由得閃過許多不好的猜測,唯恐這位妹夫是遭人暗算。
秦姝意嗓音微啞,「憂思過慮。」
秦淵攙扶她的手一頓,卻沒有追問。經今日之事,他已然明白,於對陰謀詭計的敏銳度上,他不如妹妹和世子。
現在妹妹不說,想必也是有著自己的考量,作為兄長,他只需要把她交代的做好就足夠了。
二人來時還是清晨,此時雨勢雖漸小,卻仍舊淅淅瀝瀝地落下來,日光掩在雲層之後,看不清時辰。
秦姝意渾身無力,喉嚨腥甜,卻還是強吊著一口氣催促道:「哥哥,我們得快回去。」
秦淵知道她是擔心剛才說起的虎符一事,他明白她的顧慮,腳步也加快許多。片刻後,二人來到山寺門口,果然看見了還停在原地的馬車。
車夫見自家公子還攙扶著大小姐,心中亦是一急,連忙套起馬車,轉向來時的路。
秦姝意坐在馬車上,幕籬早已淋濕,她靠在身後的車壁上,此刻卻顧不了許多,只不住催促。
「趕快下山,回國公府。」
不能再有任何耽擱,有了虎符就有了可以自由調遣的兵,現在裴景琛尚且留在府中昏迷不醒,她心頭不妙的預感卻愈演愈烈。
喉嚨中的腥甜幾乎湧上來,秦姝意勉強壓制著嘔血的衝動,只覺得渾身發冷。
秦淵見她心緒不寧,甚是怪異,正要安慰勸導幾句,馬車卻猛然停了下來。
車內兩人皆踉蹌一下,幾乎撞在堅硬冰冷的車壁上,隨後聽見車外響起一道聲音。
「秦姑娘,還不下車嗎?」
第84章
馬車沒動, 秦姝意眸光一沉,又聽見外面馬匹不耐的嘶鳴,男子的聲音復又響起。
「本王等了秦姑娘許久, 如今才得了這樣一個與姑娘敘話的機會,秦姑娘對本王或許有許多誤會, 說開了對你、對我都好, 不是麼?」
「嘭」的一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車夫被人一鞭卷落在地, 痛的驚呼一聲,馬匹也受了驚,前蹄一撅, 哼哧聲更響。
秦淵聽到外面亂糟糟的聲響,心中亦是焦急萬分,正要出去時卻被身後的少女拉住胳膊。
「哥哥, 藏好供詞。」秦姝意深吸一口氣, 又道:「哥哥, 你答應過我的,不能食言。」
蕭承豫已經將話說得清清楚楚, 此番根本上就是衝著她來的, 兄長的名字已經入了吏部, 他不會為難未來的大理寺少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