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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主意稍定,他便同秦淵道:「我去找御史府的人。」
還沒走出多遠,身後又響起了侍女春桃震驚的聲音,回頭看時,她正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神色驚慌不定。
見狀秦淵忙從她手裡接過那封信,只是看見書封上的字時,也擰緊了眉頭,大步追了過來,對裴景琛搖了搖頭。
信上墨跡已干,筆法悠然,並非匆匆寫作,只是更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信封上寫的一句話。
「恆國公世子親啟。」
裴景琛自然也看到了那句可以稱之為警告的要求,他心中升上一股難以言表的驚惶失措,現在這個時候拿出來的東西,必然與好消息無關。
春桃已經站了起來,後知後覺地指著那封信解釋:「公子,世子,這,這信奴婢從未見過!」
在場的兩個青年默然,方才她暈倒時並無秦府的人在一旁守著,想必是那時候被人鑽了空子,塞了這樣一封信。
「殿下,拆吧。」秦淵身體緊繃,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信封里只有一張紙,紙上寥寥數語,裴景琛的眸光卻越來越冷,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戾氣,粗略看完後,他將紙塞進了袖口。
秦淵等的心焦,見他將紙塞了起來,便知這事不想讓他知曉。
他只能直直地盯著裴景琛,最後還是按耐不住地問道:「世子,信上到底說了什麼?」
面前的青年方至弱冠之年,方才神色還有些不安,看了信後反而鎮定下來,聞言只是側了側身,右手搭上了秦淵的肩膀。
他語氣淡定自如:「無妨,只是今年做彩頭的白虎出了籠,險些傷及無辜。獵苑侍衛長求我過去博個彩,我去去就來,秦兄無需擔心。」
裴景琛的手指微彎,說完後又安撫地拍了拍秦淵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極其微小的弧度。
秦淵渾身緊繃,看向眼前曾被他評價為「有辱恆國公威名」的年輕世子,眼底閃過一絲愧意。
秦大公子恍然明白世人口中「虎父無犬子」的道理,此前他只是在街頭巷尾的傳言裡得以窺見恆國公的一角,現在腦海中那個勇猛無雙的大將軍漸漸虛化。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姿容昳麗的青年,那個被所有人嗤之以鼻的世子殿下。
秦淵的心顫得厲害,說話時嘴唇還有些抖,他道:「白虎兇殘,那被困的無辜之人,想來危在旦夕,便全倚仗世子了。」
裴景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並未接話,掏出竹哨吹出一串短促的哨聲,獵場的那一邊隨即傳來陣陣馬蹄聲。
他翻身上馬,秦淵對著裴景琛深深一拱手,張嘴正要說話,卻被馬上的綠袍青年打斷。
「秦兄,令妹走失,秦尚書惴惴不安,想必身邊離不開人。待我回來,必會奏明聖上,發動所有隨行御林軍去尋!」
秦淵怔怔地看著他,心下瞭然他的弦外之音,忙道:「如此甚好,便有勞世子了。」
他的話音剛落地,裴景琛已拽緊馬韁,縱馬向那片密林趕去。
原地之餘下駿馬飛馳而去時的塵土,秦淵的心也堪堪平靜,轉身離開時又把春桃叫了過來,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同她吩咐了兩句話。
春桃聽完自家公子的話後,蹙了蹙眉,她覷著秦淵的神情,還是沒忍住問道:「公子,這可行嗎?」
秦淵目光篤定,對著春桃輕輕點了點頭,解釋道:「若是想救姝兒回來,就一定要照辦。」
第33章
方才還留在這兒等著尋秦姝意蹤跡的幾人都紛紛離去, 這時,一個男子才緩緩踱步而出,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長相普通, 勝在眉眼氣度溫和。
正是仲京。
他看著那道已入密林的身影,笑吟吟地吩咐身邊的侍衛, 「速速去回稟殿下, 就說魚已上鉤,讓殿下等好消息吧。」
侍衛雙手握拳, 又遲疑地看了一眼踉蹌離開的秦淵,斟酌地問道:「先生,那秦家公子怎麼辦?可需要屬下派人去跟著?」
仲京聞言輕笑, 視線也聚焦在秦淵身上。
這位未來呼聲最高的狀元郎腳步虛浮,脊背僵直,分明是還記掛著自家妹妹的事, 可惜被那位裴世子蒙在了鼓裡。
哈, 真是天助殿下!
想到這兒, 他嘴角的笑愈發張揚,溫聲道:「不必, 一個只知埋頭苦讀的士子能掀起什麼風浪?就讓他慌著, 同國公府那位離了心才好。」
這禍事啊, 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
最好尚書府的人從此記恨上裴景琛, 屆時自然也同五皇子之間有芥蒂, 到時候還怕這幫人不歸順殿下嗎?
仲京心裡想著, 只覺無比暢快,又對侍衛道:「稟了殿下後, 娘娘和姨娘那邊也要說一聲。」
侍衛點頭,正要離開時又被仲京喊住。
這位雲淡風輕的謀士罕見地皺了皺眉, 又說:「罷了,兩位主子那邊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
——
上林苑後依山傍水,此處密林更是幽深延綿,越往深處越是寂靜,獵場是陽光明媚,林中卻影影綽綽地只灑下幾絲細碎的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