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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禮部尚書府的秦大小姐,是他不敢觸碰的明月。
很久以前,他就喜歡上這姑娘了。
所以在西北的風沙里,心急如焚地等著臨安來的信。
只因為,信中會提到那位秦姑娘。
時光如流水東逝。可在他的心裡,無論是當年的小丫頭,還是如今的世子妃,他的心中始終有也只有她一個人。
此後,無論她要做什麼,他都會義無反顧地陪在她身邊。
秦姝意抬眸看他,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
她依舊不知道這人的心愿是什麼,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世子平平安安,就不算罔顧前世那些償還不清的恩情。
不管怎麼說,都是好事。
少女沒有多問,轉身走到河邊,對著天邊的那輪皎白的明月,緩緩閉上了雙眼,雙手在胸前合十。
再睜眼時,卻見青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邊,亦是恭謹的姿態。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裴景琛笑問:「娘子許的什麼願?」
秦姝意眨了眨眼,清脆地答道:「心愿心愿,自然是心底的願望才算心愿,說出來就不靈了。」
說罷重新去提燈,順便將裴景琛放在一邊的那盞蓮花燈也拿了過來,遞給他道:「世子說的,心誠則靈,花神娘娘才會庇佑我們。」
少女俏生生的臉出現在他面前,裴景琛哭笑不得。
他挑了挑眉,亦是十分無奈,將燈復又放在波光蕩漾的水面上,笑著問:「那你想知道我許的什麼願望麼?」
「自然想......」秦姝意的話剛說出口,想起自己方才說的「心誠則靈」,只好咽下說了一半的話,搖頭道:「還是別知道了。」
裴景琛俯下身子看她,嗓音裡帶著鼓惑人的意味,拉長了聲音,「真不問問麼?萬一跟你有關係呢?」
離得太近了,她鼻端甚至能嗅到那股淡淡的冷竹香。
秦姝意有些侷促,心中默念著清心寡欲的口訣,語氣十分篤定,「我可不想知道,你千萬別說。」
她雖然嘴裡振振有詞,反駁得篤定,但心中卻有種不合時宜的期待,竭力壓著好奇的心思。
什麼心愿,會跟她有關?
「我偏要說。」裴景琛離她更近一些,笑著開口,「那就是,聽娘子的,我不說了。」
秦姝意聽他話音,都支起了耳朵,誰料他話音一轉,居然又改了主意。
現在她是心裡攢著一肚子的氣,難與人言。
偏偏這人的話聽起來還真是在為她著想,外人聽了,還要誇讚一句,這是多麼好的夫君啊!
只有她知道,這人溫柔體貼的表面下藏著一顆惡劣的心,尤其是來了揚州,離京城遠些,他也更喜歡和她玩鬧,揶揄逗弄。
但秦姝意顯然忘記了一點,其實她自己在離開波詭雲譎的臨安之後,心思顯然輕鬆了許多,和裴景琛之間也更親密,所以才會應和著他的玩笑。
將這些想法都拋在腦後,她看著手中的燈,將它放在了水面上,唯恐流不遠,還順水推了一把。
兩盞栩栩如生的精美蓮花燈順水而流。
秦姝意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那兩盞燈,心裡卻不由得想起了方才不肯說的願望,唇角勾起。
除了報仇,她也想家人平安,還有裴景琛平安。
她不求財富權勢,只求他們平安。
她想得入神,自然也就沒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青年將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深深刻在腦海里,只覺得越看越喜歡,每一日都覺得,今天的她也比昨天更好看些。
他只許了兩個願望。
海晏河清,以及他的妻子無憂無慮。
第65章
江南水鄉, 三月的天氣里還帶著濕潤的潮意,這幾日竟下起了小雨,推開窗子, 只能看見青石板街上從街頭飄到巷尾的油紙傘,意蘊悠長。
前些日子的花巳節上, 秦姝意玩了個痛快, 回客棧後心滿意足地睡下,儘管身下的床鋪跟京城的難以媲美, 卻睡得極香甜,也沒有再做那些噩夢。
次日只覺得在船上顛簸的難受已經好了許多,人有精神, 身上也有力氣。
然而裴景琛卻依舊覺得這還不夠,硬是借著外面下雨的藉口,又帶她在客棧歇了兩天。
而他自己, 秦姝意看向站在窗邊, 半個身子都探出去的青年, 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一場雨,有什麼好看的?
兩個人什麼都幹不成, 只好日日大眼對小眼地在這間屋子裡呆著, 偏偏他還一臉滿足, 高興的很。
「雨都停了。」秦姝意托著下巴開口。
裴景琛收回身子, 兩臂支在窗框處, 一雙長腿交疊著靠在窗邊, 笑問:「嗯?娘子想說什麼?」
少女眨了眨眼,毫不留情地提醒, 「裴世子,你似乎忘了來揚州到底是為了什麼了?可別忘了, 京城那邊還在等你的喜訊。」
青年看著她,音調里還隱隱能聽出幾分不樂意,「你分明也玩的開心,如今倒全成了我自己的錯了,而且我這叫遵從醫囑。」
「是你非要耍無賴帶我去的,同我有什麼關係?我可不認!」秦姝意歪了歪頭,乾脆將話頭扔了回來,把這人身上倨傲的姿態學了十成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