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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抵在秦姝意的脖子上。
她卻依舊面色從容,方才的脊背僵直方才只是瞬間的錯覺,少女輕聲道:「你覺得自己能在裴世子手下過幾招?」
身後人握刀的手已經開始冒汗。
秦姝意又輕聲補充:「聽說世子十三歲時便隨恆國公上陣殺敵,是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殺神。」
這話自然真假參半,但她說的篤定,一時間倒也能唬住身邊的死士。
「裴世子!您可要想好,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便立刻殺了秦家小姐!」他一邊說著,手中的刀也橫在了少女最脆弱的血管處。
唯恐青年再上前,他手上果真用了幾分力氣,在秦姝意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瞬間涌了出來。
而裴景琛見到他的動作,也停下了腳步,只是手上的劍依舊未曾鬆懈,眸光愈發銳利。
他不僅皮相矚目,骨相也極佳,五官的每一處都像是被人打磨了上萬次,這才精心刻畫出來。
笑時鳳眼裡蘊著暖意,整個人也如春日和風,當得上意氣風發,往日他在眾人面前都是一副笑盈盈的紈絝樣子,故而人也顯得隨和可親。
可是現在卻驟然露出冷意,如秦姝意所言,那是一種戰場上淬鍊出的殺意,像一把收鞘已久的刀,將將露出稜角。
只怕他現在是怒火難消。
看著青年冷峻的面容,秦姝意倒是能理解這人的怒氣從何而來,若是她被人這樣威脅,想必也如胸膛中憋了一股惡氣,久而不能發。
更別提,被拿來作人質的還是自己的盟友。
自上元節後,秦姝意很少想到與裴景琛的關係,抑或是她在刻意迴避,當時的想法現在也未曾變過,盟友就是盟友,哪能摻雜上別的。
何況,萬一他根本就不喜歡她呢?
秦姝意不想自作多情。
少女彷佛毫不在意自己脖頸上的刀,聲音清亮,衝著不遠處的青年開口,「世子,不要犯糊塗!」
聞言死士拿刀的手更緊,見裴景琛停在原地,威脅的語調更高:「扔劍!」
似乎擔心裴世子不按照自己的要求做,橫在秦姝意脖頸間的刀又要往裡刺去。
「鏗鏘」一聲。
劍落了地。
死士見狀,這才稍稍安定一些,卻不敢有片刻放鬆,喊道:「都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身後的密林里才便出八九個亦是同樣裝扮的死士。
挾持著秦姝意的死士首領冷聲安排:「給裴世子留口氣。」
死士們聽到這吩咐,蜂擁上前。
裴景琛手無寸鐵,孤身一人被圍擊,這波死士的身法顯然更高,他應對的略顯吃力。
倏然一個死士覷准了空子,橫刀劈下,正中他之前右肩那道被白虎襲擊的傷口,青年痛的倒吸一口氣,眼底鬱氣更重。
忍著肩上的劇痛,他轉身奪過身後死士的刀,長腿一掃,踢倒了離自己最近的兩個死士,又是一轉,迅速殺了方才偷襲的死士。
見他身上戾氣愈來愈濃,死士首領心中也有些惴惴,冷聲呵斥:「一起上!」
雖然手上有了兵器,但早先被襲擊的傷口傳來的痛意也越來越明顯,裴景琛的整個右肩酸麻無力,現在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照這樣不要命的打下去,他只怕要自斷右臂。
秦姝意見他右肩傷口鮮血淋漓,心中更是一駭,只覺得心裡抑制不住的酸澀,拼命地摁耐著想要流淚的衝動,她掙扎著喊了出來。
「殿下!你不要命了嗎!為了妾,這根本不值!」
裴景琛眼前已經有些發散,連帶著手中的刀也幾乎握不穩,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他只是搖了搖頭,又扯出一抹十分勉強的笑。
良久,青年復又輕狂地沖身邊圍著的死士說道:「來啊,殺我!」
他雖然這樣說著,但那群死士卻反而心存忌憚,不敢上前,動作也遲緩了下來,只是拿著武器警覺地看著這個渾身是血的世子。
死士首領見狀,拔高了音量,催促道:「此時不殺,更待何時!主上的任務完不成,回去了也躲不過以死謝罪!」
聽到他催促的話,眾人似乎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又朝著裴景琛殺了過去。
秦姝意見他撐著一口氣還要繼續打,整顆心都沉寂下去。
裴景琛他,何必如此?
身後的死士似乎志在必得,既然主要的目標即將落網,手上挾持的刀也鬆了幾分,雙眼緊緊地盯著不遠處還在強撐的青年。
秦姝意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右手緩緩上移,伸到袖中,摸到了那把冰涼的短刀。
眼見死士的攻勢愈發兇猛,裴景琛的動作卻十分勉強,只是咬著牙勉力支撐著自己沒有倒下。
青年右肩的傷口猙獰,因著持刀的動作撕扯的更加嚴重,愈發狼狽,頹勢盡顯。
眼見一個死士的刀就要劈在他身上,千鈞一髮之際,遠處一支羽箭破空射來,直接貫穿了死士的身體。
第34章
那些圍在裴景琛身邊的死士一驚, 轉頭正見一個中等身量的青年騎馬趕來,那人一身赭色圓領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 抬起手中的長弓。
弓上三箭,無一虛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