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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裴景琛安心休息,她會把這一切都處理好,她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裴二最後,也還在牽掛著她。
這筆仇,她一定要報。
成均說完後卻沒有退下,臉上還帶著猶豫,似乎還有話想說,卻十分糾結。
秦姝意目光沉寂,只是靜靜地等著。
良久,成均似乎定了主意,皺眉開口。
「夫人,小人揚州一行,恐怕也要半月。可是小人若真走了,您和世子身邊沒有可靠的人,只怕舉步維艱。」
秦姝意深深地看他一眼,又透過他看著身後的茫茫夜幕,「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成均咬牙道:「可是桓王和穆王……」
虛空之中,少女輕嘆了一口氣,不知想到了什麼,只是低聲反駁。
「成均,我能活著,也能讓世子活著,可你若是帶不回那個人,日後的路才是真正的艱險。」
第81章
這場雨接連下了兩日, 清早屋外還帶著蒙蒙的霧氣,空氣中儘是濕潤的潮意,彷佛鑽進了每一個人的骨子裡。
一輛馬車從遠處的白霧中駛來, 車輪軋過青磚路,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馬車在尚書府門口停住, 走下一個戴著幕籬的窈窕女子。
守門的小廝正要攔住, 卻見身影熟悉,看清一邊的春桃, 忙拱手對那人行禮。
「世子妃安。」
說罷徑直推開大門,一面迎秦姝意進府,一面道:「世子妃這幾日閉門不出, 送上門的帖子一概婉拒,大人夫人和公子都擔心許久了。」
進府後,少女已然將幕籬的面紗掀起, 聽了這話卻沒有立即回答。
裴景琛身為恆國公世子, 如今尚且昏迷不醒, 他又與太子息息相關,暈過去自然不是小事, 是以這些天想要趁機來國公府打探消息的人絡繹不絕。
嘴上說著來探病, 時則只是為了探一探其中的虛實, 好早做打算。
這些天她守在裴景琛身邊, 他的病情尚且沒有好轉, 她這個世子妃又哪裡有功夫去應付上門的客人?乾脆叮囑了守門的小廝, 不管是誰一概不許放進門。
至於尚書府,如今正值時局動亂, 東宮失了裴世子這一助力,已經如虎剝去利齒, 絕對不能自亂陣腳,被旁人鑽了空子。
父親是正一品官員,此時正如東宮的定海神針,自然不應該去國公府。
秦姝意心中雖忐忑不安,腳步卻並不凌亂,只是輕聲問道:「兄長去上值了嗎?」
「未曾。」小廝搖頭,「大公子於今年的文試中奪魁,聖上特地許了大理寺少卿的官職,允公子歇息幾日再去點卯上值。」
說到這些,連家僕的臉上都露出幾分欣慰的神色,很是自豪。
少女神情平靜,並未有意料之外的震驚。
兄長本就胸懷大志,這些年又肯下苦功夫,這樣的新臣,高宗自然會委以重任。這一世,兄長的抱負也終有實現之日,海晏河清、為民請命,他的人生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剛剛開始,而非曾經被關進天牢、鬧世斬首。
「兄長現在在哪兒?」秦姝意看著眼前快進正廳的路,再次出聲問著身後跟著的小廝。
小廝沒有細想,脫口而出,「如今還沒到傳早膳的時候,大公子想來應當還在松濤院溫書。」
少女腳步一頓,果然轉了個方向。
「大小姐,」小廝焦急地喊出聲,方覺失言,又忙改口喚道:「世子妃,這些日子的事情一件堆著一件,您不去看看夫人麼?」
秦姝意沒有轉頭,只是側了側身,輕聲道:「別跟母親提我回來過。」
「春桃。」少女看了身邊的侍女一眼。
一邊圓臉的侍女春桃聞言,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臉上亦閃過擔憂的神情。
正要再勸,但看到秦姝意沉靜的眼神,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抽出了袖中的一封信。
就在春桃把信交給小廝的那一刻,秦姝意又輕聲叮囑道:「等父親回府,把這封信交給他們二老,說我一切都好,不必掛念。」
小廝接過信,只覺得接過了千鈞重擔,嘴唇囁嚅地說:「可是世子妃......」
「好了,不必再說。」少女嘆了一口氣,語調卻無比篤決。
「如今時局不穩,日後不知又會有多少動亂,你們也要約束好自己,以免牽連上無妄之災。」
她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小廝只是家僕,也不好再勸,只訥訥答是。
秦姝意見他應下了這件事,也不再多言,腳步匆匆,向著松濤院走去。
可就在她要推開書房的門的那一刻,卻平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滋味。
心中惴惴,一個個想法在她的腦海里浮現,垂在身側的手指不住發抖。
「小姐?」春桃也是一臉擔憂,忙出聲提醒。
秦姝意彷佛回過神,復又看了一眼面前曾經無比熟悉的門,最終還是渾身無力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彷佛泄了一口氣,低聲道:「走罷。」
就在她正要轉身的時候,門卻從裡面打開。
秦淵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一本捲軸,目光深沉地直視著不遠處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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