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待挑出傷口中全部碎石後,又要拿烈酒止痛,再敷上一層藥粉,好一頓折騰才包紮完。
葉老大夫看著始終不哭不鬧、安靜看著的少女,此時眼中的讚賞更加明顯:「秦丫頭好膽量。」
說完又轉頭看向全程皺著眉不敢細看的秦淵,頗為嫌棄地補充道:「遠勝令兄。」
秦淵的眉頭皺得更緊,可是聽著老者對妹妹的誇讚,心中的不快散了大半,還得意洋洋地替妹妹說話,「我妹妹一向很堅強的!」
言罷還是擔心地湊近秦姝意,低頭詢問道:「真的不疼麼?」
秦姝意淺笑,對那背著身子整理藥箱的老大夫說道:「痛意尚忍得住,仰仗葉老先生醫術高超,換了旁人只怕做不到這樣精細。」
她倒不是存心迎合,說的也都是實話,老者的刀法快而准,疼是無法避免的,但是疼多久、怎麼疼全看醫者的操作和技術了。
葉老大夫臉上的皺紋笑得擠在了一起,顯然對她一番話十分受用,又在紙上寫下了藥方,囑託著服藥時間和注意事項。
秦淵耐心地聽著,又對一旁的春桃道:「帶葉老去帳房拿診金。」
老者卻擺擺手:「不必,已經有人付了,老朽行醫多年,沒有收兩份診金的道理。」
說完便背著藥箱轉身離開。
秦淵看著一頭霧水的秦姝意,忙囑咐秋棠送送大夫,又將那張藥方和留下的藥材一同塞給了一旁的春桃,吩咐她去煎藥。屋中只剩了秦家兄妹倆,秦姝意看著明顯裝著心事的秦淵,雙手環胸,像極了某人玩世不恭的模樣,語氣意味深長。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素來溫潤儒雅的秦大公子此刻卻皺著眉頭,站在桌邊,一臉凝重地看著妹妹,「哥哥還要問問你是不是瞞了什麼事呢?」
這一反問,秦姝意一頭霧水,疑惑地看著他:「我有什麼好瞞著哥哥的?」
秦淵聞言面色更嚴肅,向前走了兩步,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何那裴世子對你的事那麼上心,還專門去城西請了葉老大夫。」
少女顯然不知道這件事,先前秋棠跟她說葉老脾性古怪,她也並沒放在心上,只是不解為何城西的大夫能來得那麼快。
原來去請大夫的人竟是他麼?
櫻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她看向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哥哥,低聲道:「我也不知。」
秦淵本就不是色厲內荏的人,從小到大最疼的就是這個妹妹,只是從前出門都沒事,偏偏今日受了傷,還讓一個外男送回府,他難免猜的多了些。
想到近日臨安莫名興起的郎情妾意、鴛鴦雙飛的話本,他就腦袋發脹,唯恐妹妹也是受了這思想的影響,迫不及待出門見情郎。
他前腳剛出門,後腳大夫就到了街口,一問才知是奉了世子之命,特意來包紮的。沒人能知道秦大公子那一刻心中的暗火,讓外人看了恐怕以為裴世子才是一個貼心兄長,而他這親哥哥當的未免太過憋屈。
秦淵已是弱冠之年,雖然一心苦讀,未設通房,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對男女情愛一竅不通的木頭。
何況在面對自家妹妹的事情時,做哥哥的總比旁人更敏感些。
若是換了旁人,估計窩著一肚子火的秦大公子會把那大夫趕出府,可偏偏是在京城醫術數一數二的濟世堂葉老大夫,他只能暗暗咽下心裡的不爽,將老者迎進府。
他是個瞞不住事的,心裡的念頭愈演愈烈,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對著妹妹倒出了心裡話。
誰知道他難受得好似火燒身,妹妹卻只是一句淡淡的「不知道」。
蒼天可鑑!
不如直接降道雷把他劈暈過去!
秦淵見強問不奏效,只好嘗試懷柔政策,當下也不再擺什麼大公子的架子,乾脆撩袍坐到了腳踏上,語重心長地勸導:「妹妹,你跟哥哥說實話,哥哥會替你瞞著爹娘的。」
秦姝意哭笑不得,她真的就只是看了場煙花,不小心把腳扭了而已,這個哥哥到底想聽她解釋什麼?
對上哥哥那義憤填膺的目光,她只好斟酌著語氣說道:「可是我們真的什麼也發生啊。哥哥,你不會是想讓我們發生什麼吧?」
秦姝意說完直直地看向秦淵,兄妹倆相處那麼多年,早就把雙方的脾性摸透了,看自家兄長的樣子,應該是心裡有些不成形的猜測。
不過只要那猜測不成形,一開始就將苗頭掐斷好了,現在就算耐心解釋,兄長也不一定聽得進去,還不如直接反問,把問題拋給他。
秦淵看到少女坦坦蕩蕩的模樣,心中的疑慮果然打消了大半,但還是囑託道:「這種紈絝子弟最是風流浪蕩,恆國公一代名將,唯一的兒子卻滿心賞歌聽曲。」
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頭頭是道,看妹妹並無辯駁的反應,又說:「你不喜歡他就好,他除了家裡有個爵位還有什麼?我瞧他陰險狡詐得很。」
秦姝意撫額,這個哥哥哪裡都好,偏偏這張嘴毫無遮攔,只好開口打斷他,「哥哥,你何嘗不是世家子弟,況且爹爹一直教導我們人不可貌相。」
聽少女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秦淵輕哼一聲,似乎更不屑,「我跟他能一樣嗎?我是要考取功名為天下百姓做實事的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