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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我們茫然的神情,也不急惱,只是用手指了指身後右邊的山路,便繞過我們向前行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疑惑的看向竫凱,竫凱也是一臉茫然。
「那人似乎是在為我們指路……可是,我們並沒有向他問路呀……」竫凱無奈的搖了搖頭,「要不,我們按他說的方向走走看吧,反正已經來到了這裡,看看也無妨。」
「好吧,我也有些好奇,難道是世外高人?」
竫凱被我異想天開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世外高人?!你以為在拍武俠片呀?是不是還應該有個失落於亂世的武林秘籍什麼的?」
「咦,你也想到啦?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我笑著和竫凱開著玩笑,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似乎再向前走,便可以窺見一些重要的秘密。
走著走著,我們竟然來到了一所樸素的農屋前。這農屋看似與以往的鄉間平房並無區別,但細看又覺得多了幾分神秘的氣韻。
正在我和竫凱站在門口發愣的時候,屋裡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卻慈祥的聲音:「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竫凱略一遲疑,便伸手推開了房門,當先便走了進去,我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略顯慌亂的心跳,也隨後走進屋裡。
只見整潔的屋裡坐著一位身著僧袍的老和尚,背略有些彎,臉上滿是皺紋,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暗隱光華,氣息平和寧靜,似乎是有了些年紀,卻又看不清年歲。
「你們終究還是來了……這東西你們帶走吧,原就是你們的東西,今日還給你們,也是全了過往的因果。但看過之後,便燒掉吧,切不可讓此物再留存於世,也不要被其束縛,需謹記隨心隨緣四字,方能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聽著這語意模糊的卻又暗藏玄機的話,我和竫凱都不禁有些茫然。一時間,竟都沒有伸手去接那位老和尚遞過來的捲軸。
那和尚嘆息一聲,起身竟然走出了房門。我和竫凱緩過神來,趕忙追出門去,卻哪裡還有老和尚的身影。若不是桌上滿是古意的捲軸,我們恐怕會以為自己竟然做了一個如此飄渺的白日夢。
我和竫凱好奇的拿起捲軸,慢慢展開,竟然是一幅畫。
「哇……這,這,這是……」在看到這幅畫的一瞬間,我突然張口結舌,胸間滿滿的震撼無處宣洩。
只見畫上的女子眉目宛然,唇邊含笑,一襲藍色長裙層層幔幔,身上沒有過多的飾物,只有耳上的蓮花型耳環潔白溫潤,似乎還泛著瑩潤的光芒。儘管我沒有太多的鑒寶的經驗,但畢竟大學期間聽過相關的課程,且我有一種很奇妙的直覺,幾乎便可以肯定這畫定是一幅古畫。只是這畫中的女子容貌實在讓人太過驚訝,這分明就是與我的面容一模一樣。不僅是長相,連表情的細微之處都如出一轍。只見那藍衣女子眼神清澈,望進裡面透徹清涼,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臉上的微笑溫柔且平靜,而且,左邊的唇角微微上揚。記得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孤兒院的張阿姨曾經說過,我在微笑的時候,左邊的嘴角總是會不自覺地微微抬高一點兒,這,這也太離譜了……
我看了看已經呆愣的竫凱,又看了看這畫。
「嗯,竫凱,這畫……能看出是哪個朝代的麼?」
聽了我遲疑的問話,竫凱終於有些回神了:「這畫應該就是傳說中蘇學士在朝雲過世後所做的唯一一幅畫像,這詞句,這紙張,這筆法,一定是真跡。只是,這朝雲的面容……真是不可思議……」
聽了竫凱喃喃的低語,我終於注意到了這畫上竟然還提了一首詞。
雨中花慢
嫩臉羞蛾,因甚化作行雲,卻返巫陽。但有寒燈孤枕,皓月空床。長記當初,乍諧雲雨,便學鸞凰。又豈料、正好三春桃李,一夜風霜。
丹青入畫,無言無笑,看了漫結愁腸。襟袖上,猶存殘黛,漸減余香。一自醉中忘了,奈何酒後思量。算應負你,枕前珠淚,萬點千行。
看著看著,我不禁眼中酸楚,心中不由得有些羨慕朝雲,雖然香魂早逝,但卻能得蘇學士真情相待,痴心一片,卻也不枉此生。蘇學士一生雖然詞作無數,但很多都是為朝雲所做。尤其在她過世後,難耐相思寂寞,便作畫以慰思念,卻又嫌畫中之人雖有朝雲之貌、溫柔笑顏,卻難聞其歡言笑語,不禁憮然長嘆。
我抬頭看了看竫凱,發現他也在凝視著畫卷,不只是在看人還是看詞,竟似有些呆了。
「嗯……竫凱,我們要不要按照老和尚的話把這幅畫卷燒掉呢?真要燒了嗎?這可是古董耶,難得的蘇學士的真跡呀!」
聽了我的話,竫凱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神仍然有些茫然。
我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竫凱,你說,這會不會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呢?這藍衣女子的面容怎麼會與我如此相似?這是不是有人聘請修補古畫的高手利用已有的古畫加工潤色故意為之呢?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竫凱依舊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似乎我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幅畫,真是奇怪的感受……」
「的確是很奇怪……」說道奇怪,我的心裡也有同樣的感受。「那位老和尚的話更是句句透著古怪。為什麼要我們看完就把這幅畫卷燒掉呢?閱後即焚,怎麼好像電影中特工的做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