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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對那個蘇公子就有這種感覺,對大哥就沒有嗎?」
我輕輕的點點頭。
邈兒聽了,微微嘆了口氣,「朝雲姐姐,你就那麼愛蘇公子啊,有多愛呢?」
我側頭思索了一會兒,「嗯,這麼說吧,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覺得很幸福,很溫暖,就像是種家的感覺——仿佛是遠行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歸宿一般,很安心,很舒服。這種安心只有他能夠帶給我。舉個例子吧,儘管我不喜歡四處奔波,可是我卻覺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真是好美的感情啊!朝雲姐姐,我真是羨慕你。」
看著邈兒紅暈的臉龐及明亮且充滿希望的眼神,我想,她已經大約明白的愛情的定義,而至於其中的奧秘和甘苦,就要她將來自己慢慢體味了。
「朝雲姐姐,你能再唱一遍剛才那支歌嗎,我很喜歡聽。」邈兒拉著我的手輕聲央求著。
我輕輕的捏了一下邈兒的鼻子,笑著答應,「當然可以啦,只要是你想聽,我一定奉陪,一直唱到你煩為止,怎麼樣?」
那晚,就在我和邈兒的歌聲和笑聲中輕輕滑過了。
邈兒走後,我躺在床上發呆,手又不自覺地撫上子瞻送我的蓮花耳環。自從那次耳環失而復得以後,我一直心有餘悸,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它們弄丟了。因此,我特意研究了一番,找了一個京城著名的銀匠,按照我的設計把耳環的環扣改裝了一下。這樣,除非是有意要把它們取下,否則,絕對不會丟失了。仔細想來,這三年,這對耳環一直伴在我身邊,我不禁又想起剛才與邈兒的一番談話,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其實,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做了選擇不是嗎,只是我心裡也許尚未意識到這點。
翌日清晨,我起得很早,餵過兒吃過飯以後,便讓明月抱著過兒出去玩。而我則坐在窗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琴弦,心裡紛亂一片,沒個頭緒。
「在煩惱什麼呢?眉頭皺得這麼緊,這可不像是你的樣子哦。」
是逸,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輕鬆,這倒是讓我有些疑惑了。「呵呵,找我有事嗎?」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有話要對我說的。
「還記得那天你敬我酒的時候曾經說過,我是你今生最好的朋友,對吧?」逸的臉上掛著常見的招牌笑容,「想知道我的答案嗎?」
「是什麼?」我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也是我今生最重要的好朋友。」逸的聲音平靜,笑容溫暖如春。
「逸……」我的心中又泛起那夜酸澀的感覺,他這是在為我著想吧——我說不出口的話,他便替我說。我有種想要輕輕擁抱他的衝動,無關□□,只為心中那份真實的感動。
「朝雲,好久沒有聽到你為我彈琴了,能為我彈奏一曲嗎?」逸突然笑得好像個小孩子,臉上滿是作弄人的淘氣表情,「哎,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彈了,沒準兒連指法都忘了吧?」
「當然不會忘記啦,我這麼聰明怎麼會記不住指法呢?你想聽什麼曲子儘管說。」
「就彈首你最喜歡的吧。」
「沒問題!」我一邊說,一邊把琴取來,「我的琴聲可是天籟之音,你要好好欣賞,只是一會兒聽完,不要太佩服我哦。」我很是厚臉皮的差點把牛皮吹破,惹的逸又是一陣大笑。
逸就是這樣,他總是習慣把苦澀壓在心底,反而帶著一副輕鬆的笑臉面對他人。也許,就是因為他太清楚悲傷帶給人的痛苦,所以,他選擇歡笑。因為逸固執的獨自承擔父母的仇恨,所以他的弟弟妹妹可以過得輕鬆自在,不必為仇恨而苦悶、煩惱。也許笑真的是有著神奇的力量,可以把傷感化為快樂,把磨難變成幸福……
兩天後,始終沉默的子瞻終於找上了我。他說希望我陪他去山裡散散步,我並沒有拒絕。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漫步山間,清涼的微風迎面拂過,而且又有心愛之人陪在身邊,若不是因為尚有心結沒有解開,則實在是一件很寫意的事情。
「你的身體好些了吧,傷口還疼嗎?有沒有著涼?」子瞻開口便是關切的話語,「聽說你產後身體虛弱不少,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我沒事的,我的身體早就已經恢復了,雖然不能參加健美比賽,但是也不至於弱不禁風啊。」我笑著安慰子瞻,不想讓他再為我擔心,便自然省略了兩年前產後身體虛弱多病的那些往事。
「真希望我當時能夠陪在你身邊……」子瞻輕輕的嘆息,眼中滿是遺憾的神情,拉著我的手逐漸握緊,「謝謝你,為我生下過兒,辛苦你了……對不起,我現在才對你說出這些我早該在兩年前說出的話。」
我的心中泛起濃濃的酸澀,眼逐漸朦朧……在這一刻,我好想撲進他的懷中,不去想茫然的未來,也不去想其他任何人,只想就這樣緊緊的擁抱著他,告訴他我再也不要和他分開。
我看得出,子瞻也不想和我分開,儘管他常去找晦明方丈談經說法,可是,我們畢竟仍是翻滾於紅塵中的普通人,至今無法擺脫貪嗔痴、愛別離的痛苦。
璀璨俗世、悲歡愛怨,迷惑了多少世人,而我們,也是只是其中平凡的兩個。
「龍泉寺就在附近吧,咱們去那裡看看好不好?」我很驚訝自己竟然提出要去龍泉寺,因為我並不信佛教,以往,我總是儘量避免去寺廟,生怕自己不信教而進入寺廟而顯得對佛不敬,可是又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很好笑,忙著普度眾生的佛祖怎麼會和我這個小人物斤斤計較呢。也許,我是在逃避些什麼吧。不過,今天我突然很想去龍泉寺走走,至於原因,我一時也想不明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