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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昭朝沒喝,就放在自己面前,而後安靜地看著林家舅母:「舅母還有什麼話要同我說麼?」
見她這般氣定神閒,再一想家裡就剩半條命的兒子,林家舅母心裡就嘔血。
這兩日,她統共都沒睡兩個時辰,只要一閉上眼,就是兒子哇哇吐血的畫面,還有的噩夢裡,兒子生生吐血吐死了,她本就驚怒不已,睡不好不說,還總做噩夢,精神徹底崩潰。
偏生,她也不能往兒子跟前去照顧兒子,寬慰兒子,自己一個憋著,生生憋得胸口疼了整整兩日。
外頭流言又那般不堪入耳。
她的清兒那可是人中龍鳳,從小到大都是滿京城公子哥里,長相最好,才氣最佳,氣度最倜儻的那一個,誰見了她不夸一句她生了個好兒子?清兒一直都是她此生最大的驕傲,沒成想不過一日之間,竟然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
別說清兒受不了,她更受不了。
一想到清兒是因為上午在門口被穆昭朝這個臭丫頭羞辱氣到暈厥,導致他在同窗面前顏面掃地,氣悶地一個人去澄江樓喝酒,這才發生了這檔子事,她就恨不能給穆昭朝兩耳光。
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野丫頭,平日裡看在林家姑奶奶還有老夫人的面上,她已經對她諸多隱忍,竟然還敢跑到她府上,當眾羞辱她兒子。
她算個什麼東西?
原本她已經把沖天的怒火自己消解了,偏生,老夫人竟那般偏心,自己孫兒都沒了半條命,太醫天天住在府上日夜照看,全靠著人參吊著命,她不過是提了一嘴穆昭朝不該當眾給清兒難堪,要不是穆昭朝太沒規矩,清兒也不至如此,老夫人竟然指責她一個堂堂大家族主母心胸狹隘,容不下一個小輩,傳出去讓人笑話。
天可憐見,她還不夠寬容麼?
穆昭朝都快欺到她頭上撒野了,她還要怎麼寬容?把她供起來天天跪拜?她也不怕折了壽!
也配?
這就罷了,老夫人竟然還指責她不會教養孩子。
滿京城找找,誰不夸一句,她的清兒清正乃人中龍鳳。
誰不誇她的汀兒知書達理,溫婉懂事?
她引以為傲的,在老夫人眼裡竟然不值一文,還指責她?
老夫人一走,她就直接昏了過去。
醒來後,那把消解下去的怒火衝天而起,燒得她別說睡覺,坐她都坐不住。
又聽到下人來報,說穆昭朝在寧遠山莊大興土木,熱鬧得跟過年一樣。
她當場就氣炸了。
老夫人偏心,不給她的清兒主持公道,那就她這個做母親的親自來。
不管是誰,都別想欺到她兒子頭上!
是以,她看穆昭朝這幅樣子,眼裡更像是淬了毒。
「你的表哥,臥病在床,你不知道?」她直勾勾盯著穆昭朝。
話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咬牙切齒得緊。
「咦?」穆昭朝挑眉看著她:「表哥還沒好麼?舅母沒給表哥請太醫啊?當初,我和二小姐掉進水裡,父親母親都還給二小姐連請了好幾天太醫呢,表哥可是掉進茅坑,雖說現在天暖和了些,可茅坑到底不比池塘乾淨,舅母可不能大意啊!」
林家舅母差點當場嘔出一口血。
穆昭朝一臉誠懇地道:「若是舅母不確定請哪位太醫好,我真心得建議你去請教一下父親母親或者二小姐,他們可清楚了,一定讓表哥藥到病除,早日康復。」
林家舅母:「……」
她氣得渾身都在抖,指著她:「你、你……」
穆昭朝一臉純真地表情看著她:「舅母還要跟我說什麼啊?不要急,慢慢說,左右我今日沒事,有時間好好聽舅母教導。」
「你知道你表哥病重,也不去探望?」林家舅母已經被穆昭朝這樣子氣昏了頭,再加上這兩日基本沒合眼,大受刺激不說,還受辱,各種情緒之下,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我去探望?」穆昭朝好笑道:「舅母說是讓我去探望表哥麼?你確定我去探望了,表哥不會因為覺得丟臉,自己把自己氣死過去麼?」
林家舅母:「………………」
穆昭朝又道:「舅母,你是不是想故意讓我在表哥露面,好把表哥病重的鍋甩到我身上,說表哥這樣都是被我氣?」
林家舅母抓到機會,大怒道:「不是你是誰,要不是你上午跟他說那些話氣他,害的他顏面掃地,他怎麼可能一個人去澄江樓喝悶酒?」
穆昭朝簡直要氣笑了。
什麼邏輯?
腦子有病罷?
急著甩鍋撒火,也不想清楚了再來,擱這跟她原地上演顛倒黑白呢!
什麼世家大族的掌家主母,她這個樣子連個市井潑婦都不如。
「舅母,你怎麼能這樣說?」穆昭朝壓著心底的厭惡和無語,瞪大了眼睛,道:「那天上午我可是救了表哥一命,表哥那麼多同窗都看著呢,舅母這是又不想認這救命之恩了?這傳出去,滿京城可是要看舅母和表哥笑話的,太失身份了,這樣可不好……」
林家舅母:「…………」
話落,穆昭朝又道:「表哥和舅母想看瞧不上我,我也知道我沒辦法同二小姐比,不過我這個人最是善良,要不是我寬容大量不計前嫌,救了表哥一命,舅母你現在可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呢!」
說完她沖林家舅母眨了眨眼,笑得一臉溫良:「你說是吧,舅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