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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鴉雀無聲。
就連趴在地上嗚嗚嗚哭得梅招,也止住了哭聲,不敢再發出聲音來。
沒人說話也不打緊,穆昭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真以為她是原來的那個穆昭朝,任她們搓扁捏圓?
丹若端著瓢終於從外面擠進來警惕地看著院子裡的人。
見丹若如此,穆昭朝心裡熨帖不少。
「都給我滾開!」穆昭朝又冷嗤了一聲。
剛剛圍上來想要拉她攔她的眾人,沒有再遲疑,聽到話,紛紛退開。
至於還趴在地上起不來的梅招,也沒有人敢上前扶了。
人群這一退開,便顯得梅招格外突兀,原本還嗚嗚嗚哭的梅招,哭聲猛然一頓,而後邊哭邊往後縮,生怕大小姐再過來打她。
見她們還算識相,穆昭朝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
「管事的在哪兒?」她理了理衣袖,冷聲問道。
半晌,一個瞧著有些體面的婦人上前,警惕地看了穆昭朝一眼,而後忙低下頭:「廚房管事劉媽媽被夫人喊去回話了,大小姐有事,同老、老奴說也是一樣的。」
梅招剛剛的行為,很多人都知道,他們不敢明目張胆地對府上大小姐動手,但有人動手,他們自然也不會阻攔。
誰讓她心腸這麼惡毒,竟然對仙女一樣的二小姐下那麼狠的毒手。
大小姐禁足中來這廚房邊本就理虧,再者,他們廚房向來團結,大小姐在這邊壓根不好使,他們也並不怕。
只是萬萬沒想到,大小姐居然會這般喪心病狂,與往日的處事態度截然不同。
當眾打人就罷了,還如此有氣勢,連她都被震住了。
下手還那麼狠,梅招那張臉,怕是要破相了。
也是,能對二小姐那樣神仙一樣的人下毒手,心本來就是黑的,月媽媽在心裡嘀咕著,又有些怕大小姐發起瘋來找她麻煩。
院子裡安靜極了,生怕大小姐再發瘋,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哪裡還有人敢看她笑話。
因為她們猜不出穆昭朝接下來要做什麼。
更怕那聽著就痛的耳光落到自己臉上,更怕被剜眼睛——梅招現在都還沒爬起來呢。
穆昭朝也不生氣。
聽到月媽媽這話,只點了點頭:「行,既然你現在是廚房的臨時管事,那我找便找你好了……」
月媽媽氣息登時窒住。
緊接著,就聽到大小姐涼涼道:「梅招以下犯上意圖謀害本大小姐未遂,燙傷本大小姐貼身婢女,掌嘴三十,打完去回了母親,就說這丫鬟以下犯上意圖不軌,伯爵府容不下這般沒規矩的,攆出去。」
這下不止梅招,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回話的月媽媽,抬頭吃驚地看著她。
這樣的事平日裡常發生,但大小姐多是訓斥一番,用她大小姐的身份壓人,就算真吃了虧,也不敢去找伯爺夫人撐腰,大多數時候都是不了了之。
怎地今日搬出了伯府的規矩和夫人,她們可以不把大小姐當回事,可真鬧到夫人面前,夫人必定會為著府中規矩和體面處置下人的啊……
眾人都有些沒想到。
尤其是回話的月媽媽,嘴角的笑僵在臉上,表情甚是震驚。
穆昭朝冷笑了聲:「怎麼,我說的話,聽不懂?」
這……這不好辦了啊,要傳到夫人耳朵里,別說梅招,連她都得跟著受罰。
她突然有些後悔剛剛為什麼沒攔著梅招。
可這麼多人看著,她思量片刻,頗有些沒底氣地道:「大小姐尚在禁足,此事若鬧到伯爺夫人面前,怕是……」
穆昭朝冷聲反問:「怕是什麼?我禁不禁足,都是這伯爵府的大小姐,輪得到你們在我頭上撒野?你若不把我放在眼裡,當我的話是空氣,我自己去回父親母親!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搬出父親母親來壓我?」
月媽媽:「……」她一張臉,血色全無。
這要讓大小姐跑去了伯爺夫人面前告狀,別說梅招,就是她也一定難逃責罰!
旁的不說,她們哪裡攔得住不讓大小姐去見伯爺夫人?
若是平日,她是不怕的,可今兒,大小姐明顯像變了個人一樣,喪心病狂得緊,她可不敢賭這好容易才落到手的副管事的差事。
「你要是聽不懂話……」穆昭朝看著月媽媽,見她沒動,嘴角輕輕勾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笑落在月媽媽眼裡,怎麼看怎麼心驚,見穆昭朝話音頓住,她下意識挑眉。
穆昭朝接著道:「那我就回了母親,連你都一併攆出去,省的日後沒規沒矩,衝撞了貴人,可不是給伯府招禍麼?」
月媽媽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大小姐雖然行事惹人非議,可到底也是個主子,再加上她平日裡就不把體面當回事,連伯爺的禁足都不管不顧,還對二小姐下毒手,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們?
春草堂到廚房,禁足中的大小姐就這麼大搖大擺過來,定然早就有人去回了老爺夫人,到現在也沒人來制止,可見老爺夫人對大小姐的態度。
月媽媽在心裡為二小姐不值,卻又清醒地知道,真要這樣去見夫人,她跟梅招就算不被攆出去,也少不得一頓嚴懲。
在看大小姐丟臉,和保住自己臉面利益之間,根本不用過多思考,月媽媽很快就做出了抉擇,她快步上前,恭敬道:「大小姐說得是,都是老奴糊塗了,老奴忙著準備府里的晚飯,一時忙起來被豬油蒙了心,梅招毛手毛腳衝撞了大小姐,老奴這就讓她好好長長記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