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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提親的幾乎要把宴府的門檻踏平。
但宴庭深都沒有點頭。
在這本科舉文里,宴庭深終身未婚。
他與後來的,也一生未婚的國舅爺陳小公子陳裴昂,成了大衛朝的兩大傳奇人物。
不同的是,陳裴昂心裡這輩子裝的都是對姐姐姐夫的愧疚,對外甥女的疼惜,宴庭深心裡卻是裝了一個陰陽兩隔之人。
乃至在這本科舉文最後的番外里,宴庭深死後,他過繼來的同族的兒子,遵從他的遺願,他下葬時身旁是放了一件當年小禾留在晏家的舊衣,就當兩人合葬,連墓碑上也刻了穆昭朝的名字
不過刻的不是穆昭朝,而是小禾。
她生前被人欺負,他沒能保護她,怕她死後孤魂野鬼,被別的鬼欺負,生前不能保護她,死後便以夫的名義保護她。
就連後來晏家族譜上也在宴庭深旁添上了,妻:小禾。
只是出身祖籍都不詳。
那時晏家已經如日中天,清貴至極。
知道當年往事的人已然不多,更別說那會兒穆初元早已化作白骨,穆家也好林家也好,早都落魄,小禾這個稱呼更沒有多少人知道到底是誰,便也無人來追究這件事。
而且,認真算起來,小禾當年是以童養媳的身份進的晏家,真算起來,其實也不能說全然沒有名分。
只是這些,穆昭朝全都不知道,也再沒機會知道。
穆昭朝震驚又唏噓地聽系統在她腦海中說完了宴庭深的生平。
她心情有些複雜。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狗血的又操蛋的劇情安排。
這人設,這劇情安排,有毒罷?
不知道是共情,還是受了原主情緒的影響,穆昭朝只覺得胸腔又悶又堵,呼吸也有些困難,臉上的血色也緩緩褪去。
若是沒有系統剛剛告知的,宴庭深的生平,穆昭朝還能心平氣和地對待他。
但現在,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對他了。
太過深情,以至於,穆昭朝欽佩之餘,也有些怕。
因為宴庭深深情的人,是『她』,雖然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穆昭朝,可在宴庭深和旁的人眼裡,那個人就是她。
穆昭朝手心都開始冒冷汗。
尤其是在對上宴庭深克制又壓抑的雙眸時,穆昭朝更覺得悶堵得厲害。
還有些難過。
眼睛更是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
見她臉色突然這麼白,眼睛也紅了,本就知道她在穆家過得不好心疼不已的宴庭深,更是大驚。
哪怕現在他已經知道小禾在京城已經不是之前那般聲名狼藉備受鄙夷,還十分受尊重,但從家裡搬出來自己在莊子上住,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哪怕進京後,耳邊都是對穆大小姐誇讚,他依然十分心疼。
他下意識上前一步,脫口就是穆昭朝曾經的小名:「小禾,你沒事罷?」
雖然情緒有些失控,但見到宴庭深上前來,穆昭朝還是非常理智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開。
她這一避嫌之舉,讓宴庭深眸色稍稍閃了閃。
而後,他抿起略蒼白的嘴角,把滿腔情緒壓下,十分克制地沒有再上前。
「沒事,」穆昭朝緩了緩心神,而後抬頭沖宴庭深笑了笑道:「就是許久未見,有些激動,宴……」
她話還未說完,一聲伴隨著急促馬蹄聲的呼喊,破空而來——
「阿棠!」
聽到聶峋的聲音,穆昭朝話音一頓。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聽,表情很是愣了一下,畢竟,說了不裝生疏,也不過是剛剛多去的事,總不能前腳剛說了不裝生疏了,後腳阿嶺就立馬來莊子上找她了罷?
一點兒緩衝和鋪墊都沒有,很容易讓人亂想的啊?
但一想到阿嶺人設好像確實有些偏執,穆昭朝略帶希冀地回頭。
一回頭,真就看到阿嶺正疾馳而來。
不是幻聽。
她眉梢眼角不自覺帶上了笑意,就連嘴角也微微彎了彎。
宴庭深對聶峋沒有任何興趣,哪怕知道他是威名赫赫的平遠郡王,他也沒有興趣,他只記得,他對曾是他恩人的小禾,頗為冷淡,是個恩義涼薄之人。
還讓小禾受了委屈。
只是剛剛小禾聽到那聲『阿棠』馬上轉過頭去看,他才抬眼朝他瞧了一眼。
這一眼,便讓宴庭深眉頭輕輕蹙起。
張揚,凌厲,矜貴。
踏馬而來的少年,身份不凡,最主要的是,他看小禾的眼神,不簡單。
視線再落到小禾臉上,瞧見她臉上隱隱的笑意,和她剛剛轉過頭看到前來的少年時臉上泛起的笑意,宴庭深眸色暗了暗。
聶峋從來沒有這麼嫌棄過火焰,明明都到了莊子地界,但偏偏這點距離,怎麼也跑不到阿棠面前,他心臟都快要從胸膛跳出來,與羌國那一場生死之戰,都沒讓他這麼害怕。
等到了跟前,他都沒等火焰停穩,便直接從馬背上翻身跳下來。
跳下來後,先是看了眼一切如常的阿棠,而後抬頭看向一旁的宴庭深。
恰逢宴庭深也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空氣都短暫凝滯了一瞬。
後知後覺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的穆昭朝:「…………」
作者有話說:
阿嶺:我才是阿棠的心上人!阿棠的心尖尖!阿棠以後的夫君!是我是我!是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