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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擠開陳聲,走到馬桶看了一眼,裡面乾乾淨淨,除了一些灰塵什麼都沒,就算有什麼,被衝下去也看不到了。
「知道呀。」陳聲緩緩地說,「我有寶寶了。」
一聲輕笑憑空出現,像是忍不住了般,只有陳聲一人聽見了。
他表情太過於認真,眉眼間還帶著一種期待,甚至抬手摸了摸肚子。
苗美菊就算再不相信,人也被狠狠衝擊了下,大腦短暫陷入空白。
人做不到,鬼應該……可以做到吧?
她摸了下陳聲的肚子,根本摸不出什麼,又覺得自己的動作太過好笑,冷著臉收回手道:「從哪裡來的?」
「不知道,老公弄的,還不讓我告訴您。」陳聲無比糾結地抓著手指,「本來是想到時候出生了給您和爺爺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就被我說出來了。」
苗美菊想像了一下深更半夜一家三口來到她面前的場景,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住不耐道:「你下去了,就是我兒子的人了,沒事別上來找我們。」
陳聲看出她的害怕,沒多問,只是眨眼「哦」了一聲。
苗美菊轉身離開,外面很快響起竊竊私語,應該是在討論他肚子裡「孩子」。
「你想要孩子?」男人摸了一下他平坦的小腹。
「不想。」陳聲拿開那隻手,走到床邊坐下,「隨便說的。」
他本來也沒打算讓苗美菊相信,心裡已經想好了別的說辭,或許是苗美菊內心真覺得有可能,竟然沒再懷疑什麼。
好不容易吃的東西又吐了,陳聲看向窗外,神色不明。
「你想成為我的妻子嗎?」男人坐在他身側,勾起他的劉海繞著指尖玩著。
窗外天色忽然暗了下來,陰沉的天空大片黑色的雲聚集在一起,白霧四起,將所有景象變得模糊不清。
詭譎的氛圍蔓延開,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兒即將發生了一樣。
陳聲說:「起霧了。」
有時候沒得到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男人手指划過嬌嫩的脖頸,輕輕嘆了一口氣,夾著惋惜和一點不易察覺的寵溺。
「我想。」陳聲倏地偏頭面對他,摸索了一下,找到他的手,緊緊握住。
溫熱的手剛碰到對方的手掌就變得冰涼起來,可是他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用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可是我怕。」
簡短帶著委屈的四個字落下,他被擁入懷中,冰冷的大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脊,仿若安慰般:「別怕,有我在。」
沉穩令人心安的聲音洗去不好的情緒,陳聲似乎真的在這句話下得到了安慰,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有一片柔意和溫順,宛如一隻面對陷阱還不知危險的兔子。
他抬手,象徵性地抓了一下男人的衣服,喚道:「陳霧,你是鬼嗎?」
「我不是鬼是什麼?」男人一頓,似笑非笑地反問出聲,「你覺得我是什麼?」
陳聲認真地說:「我覺得你不是鬼。」
其餘的他沒有多說,男人也沒再繼續多問,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在床邊坐著,直到窗外的天徹底黑了下來。
一聲尖銳刺耳的口哨聲響起,緊接著就是急促的敲門聲。
這次苗美菊沒有直接闖進來,而是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高聲喊道:「新娘子,出來上花轎了,趕快點,別誤了吉時。」
陳聲應下一聲,拿起牌位走了出去。
苗美菊手裡握著一根繩子,見到陳聲出來直接把他的雙手捆綁住,陳聲喊了一聲疼,又補了一句:「太緊了我抱不住牌位。」
苗美菊弄鬆了一點,將牌位放在他的懷裡,推著他往外面走去。
外面夜色濃重,白霧環繞四周,人走在其中,難以分辨出是人是鬼。
大門打開,陰風陣陣,門口掛著的兩個白色燈籠被風吹得搖擺起來,裡面的火光晃悠了一下又一下。
不遠處,一頂紅色的轎子正以極快的速度而來。
抬著轎子的兩個人臉同樣被塗成了白色,臉頰大紅,眼睛飛長,有點像是奸笑著的狐狸。
他們步伐輕快,仿佛乘著風而來一樣,轎子在他們那裡絲毫沒有任何重量,後面還跟著兩個提著白色紙燈籠的人。
轎子停下,紅色的帘子掀開,苗美菊讓陳聲上轎。
陳聲往前走去,看到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其中還架著三頂轎子,陰森森沒表情的景象快跟一群紙人沒差別了。
很快另外一頂轎子從後面走到前面來。
六個玩家,現在只有五頂轎子,另一個不用想也知道去了哪裡。
陳聲彎腰走進轎子裡,裡面空間非常的狹小,只能坐下一個人。
苗美菊站在一邊,放下帘子,說了一聲「起」。
她想起什麼,認真提醒道:「小心點,我兒媳懷了。」
氣氛沉默,抬轎子的人瞥了一眼苗美菊,沒有說出懷疑的話。
轎子起來,往前走去。
村長抬著一箱紙疊的東西,遞給了打著燈籠的人,他們一手燈籠,一手提著箱子。
敲鑼打鼓聲響起,震耳欲聾,還有嗩吶的聲音,划過漆黑的夜空。
路很少有平的,一路顛簸不停,伴隨著嗚嗚的聲音,讓人分不清是風太大,還是有人在哭。
陳聲全程閉著眼,直到感覺更加顛簸,轎子還傾斜了起來,他整個人控制不住往後面滑去,知道此刻正在上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