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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孩子,兩三歲的樣子,皮膚青到發黑,只有眼黑沒有眼白,臉部皮膚多數都已潰爛,露出了後面的白骨。
它此刻正咧著嘴,對陳聲不斷地發出挑釁嘲諷的笑。
陳聲目視前方,片刻後走出房間。
孩子見他明明發現自己,就是不理自己,也沒任何懼怕的樣子,不免從空調上飄下來,穿過房間門,跟在陳聲身後。
陳聲吃飯,它吹氣,陳聲洗碗,它吹氣。
最後眼看著少年就是不理自己,孩子著急氣憤到直接上手去抓他的頭髮。
觸感比吹的風要真實多了,而且孩子故意用了力,頭髮被扯住,頭皮微痛,陳聲忽略掉,洗乾淨手擦拭完後拿起來水壺去澆花。
這人類到底是大膽還是不大膽?
大膽的話卻不敢理會自己,一直假裝看不見。
不大膽的話,自己都這樣子了,他臉色都不帶變化一下的,始終是溫柔的笑。
孩子不信邪,把自己腐爛嚇人的臉湊近陳聲。
少年輕眨著眼,澆花的動作不停。
孩子磨牙抓狂,把手臂放在陳聲鼻子邊,來回動著,試圖用自己身上難聞的味道使陳聲嚇失色。
所有一切都沒用。
孩子頹廢地飄在空中,想放棄的時候,陳聲始終沒什麼變化的神色終於有所鬆動,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
孩子頓時湊過去,陳聲沒理他,只是把救不活的花挖出來扔掉。
孩子:「……」
還以為是看到自己害怕了,哪裡知道是在為一個死掉的花可惜。
可惡,自己不恐怖嗎?
它懷疑人生地來到鏡子前,對著鏡子一頓端詳著自己的臉。
肉都快成了爛泥,讓人不忍直視,臉上破掉的大洞還可以看見自己的骨頭,咧嘴笑著的時候,活脫脫一個惡鬼的形象。
很恐怖,很嚇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這個該死的人類為什麼不懼怕自己這隻鬼!
孩子覺得十分沒趣,想回地下室玩時,注意到陳聲身後有一團不易察覺的黑霧。
開始只是眼睛大小,很難讓人發現,孩子能注意到也是因為那黑霧在不斷涌動。
後來一點點變大,直到出現身體的形狀,人的骨骼、皮膚、最後是五官。
他冷冷地看向孩子,瞳孔死沉一片,嚇得孩子臉白了又白,尖叫一聲,瘋狂跑向三層,想回地下室。
聽見那聲尖叫,陳聲扭頭就見那孩子鬼哭狼嚎般爬著樓梯,最終消失不見。
他看不見自己身側的黑影,耐心地將花修剪了一下,澆完最後的水放好水壺,打開電視。
裡面雪花點點,什麼都看不了。
書籍基本也都看膩了,陳聲只能拿出手機,再玩了一次掃雷。
森冷的目光跟隨而來,他動作一頓,瞬間看向身邊的空氣。
那裡什麼都沒,但陳聲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前方一定存在著他看不見的東西,此刻正在盯著他,眼神危險,像是把他當成了獵物。
氛圍詭譎,充滿不對勁,陳聲想到上個副本,抿唇溫聲道:「陳霧?」
「是你嗎?」
無人應答,那種感覺還在,甚至比之前更加深刻。
眼皮感知到無形之中存在的危險,開始顫動亂跳,陳聲有些難受,抬手按住眼皮,強行讓那種不適感消失,閉眼休憩。
黑影靜靜地站在沙發後面,低著頭打量著熟睡中的人,這次沒有動手,只是看著,最後目光落在微紅的唇上,還能想起來昨夜觸碰到的那種柔軟感。
為什麼老叫陳霧?陳霧是誰?
他想聽見這個人嘴裡只喊著自己的名字,眼裡只有自己的存在。
黑影瞳孔無聲放大,微微俯身,隔空對著少年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這不算吻,根本沒有碰到,黑影還是開心地揚起了唇角。
即使他在笑,那張臉依舊只有冰冷。
陳聲最後是被冷醒的。
客廳的窗戶開著,外面狂風凜冽,不斷拍打著窗戶,寒意灌進來,陳聲搓了搓冰涼的手,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原本溫度比較適宜,穿一件單薄的睡衣就可以,但此刻天氣和溫度像是步入了冬天一樣冷。
陳聲別無他法,只能去洗熱水澡。
身體終於有所緩和,他穿著乾淨的衣服,吹頭髮的時候,後頸忽然被人用手捏了一下。
他一抖,手中的吹風機差點沒拿穩。
「陳霧?」陳聲皺眉,伸手摸了一下後頸被觸碰到的地方。
那隻手很冷,不可能是他的錯覺,但無法確定是不是陳霧。
又無人理他。
眉頭逐漸舒展,陳聲繼續吹著頭髮。
柔軟的黑髮很快被吹乾,他拿著剪刀,將有些映眼的劉海修剪了下。
這次劉海無法再遮住眼睛,露出了那雙澄亮乾淨的眸子。
他放下剪刀,一點點耐心地將臉上的碎發弄掉。
少年才剛洗過澡,皮膚和臉頰都帶著一層淡淡的紅,身上滿是沐浴露的味道,隨著靠近,所有一切氣息都在促動著他失去冷靜理智。
黑影站在一邊,目光晦暗,手伸了又伸,幾次快要觸碰到那突出漂亮的鎖骨都停止了,緩緩收回。
少年的衣領不算低,只露出一點鎖骨,由於他此刻微微低著背脊,對著鏡子整理臉上的碎發,睡衣緩緩鬆動,鎖骨下的肌膚猶如白玉般光滑細膩,引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