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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表情漠然,像是個毫無感情波動的機器人。
盡頭的窗外沒有陽光,明明是白天,卻霧蒙蒙的。
周圍有些暗,怪異在這份陰暗之中瘋狂滋生,遍布到每個角落。
忽然有人捂著臉坐在地上,「嗚嗚嗚」哭了起來,僅僅只是三聲,又放下手起來不停笑著。
甚至轉頭面向陳聲,咧嘴露出白牙。
身側響起腳步聲,呼吸近在咫尺,陳聲微微偏頭,一號室友站在他身邊,離他無比近:「別多管閒事哦。」
他警告著,距離陳聲更加近。
頭髮快要碰到臉時,陳聲往後一退,返回寢室後關上了門。
「我們學校的大忌就是不能多管閒事,不然出事了,哭都不知道往哪裡哭去。」一號推開門,快步走到陳聲面前說。
陳聲沒理他,想回到自己位置上,被不由分說地抓住了手臂:「別急著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貼近陳聲,一臉陶醉地嗅了嗅,神色痴迷變態。
少年黑亮的瞳孔靜靜倒映著他的模樣,片刻後才笑著甩開他的手,回到自己床上坐下。
幾秒鐘後,寢室里再次響起那腔調古怪的「呦呦呦」,吵得人耳朵疼。
三號用枕頭捂住了耳朵,即使對一號再容忍不了也沒出去,而是儘量忽略。
陳聲裝聽不見,所有的聲音在四號室友下床時消失不見。
他們都很怕這個室友,四號也足以讓人懼怕。
身高近乎一米九,不說話時臉色陰沉沉的,沒一絲情緒波動,氣場強大,只是一個抿唇的動作,帶來的壓迫感就不容忽視。
一號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對著自己的嘴巴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四號拿著手上的書,放回書架。
與此同時,陳聲打開自己的衣櫃,看了眼裡面放著的東西,沒找到什麼有用的,重新關上櫃門。
溫熱的呼吸擦過臉頰,有些痒痒的,陳聲下意識仰頭。
四號站在他身側,微微垂眸盯著他看,距離近到只要兩人稍微動一下就會撞上。
鼻腔鑽入一種好聞的味道,淡淡的,像是竹子。
四號:「什麼味道?」
三號翻個身,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沒說話。
一號也靜靜地盯著兩人。
「你噴香水了?」四號倏然開口。
他目光平和,語氣毫無起伏,實在聽不出此刻的心情。
陳聲搖搖頭,隨後聞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護手霜的味道。」
「哦。」四號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反倒是一號語調不明地重複著:「護手霜,護手霜……」
三號可算是找到機會了,趁機鄙夷道:「你一個男的塗什麼護手霜,味道肯定沖得很。」
陳聲一言不發,找到了放在床尾的手機。
上面顯示著周六,信號很差,裡面APP很少,能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不過微信有個群,雖然人數很少,但上面掛著公告。
「學校每天晚上六點出口準時關閉,請大家回到教室或者是寢室,不要出門,避免受到危險。」
這個公告掛上去兩個月,群里五十個人,卻沒一個人說話,也沒有聊天記錄。
陳聲嘗試進入學校論壇,發現進不去,網絡很差。
「沒網的,從你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學校就出不去了。」一號室友忽然說,「教室也不能去,直到事情解決,我們只能在這裡坐牢,每天吃飯問題會有宿管解決。」
他說到口乾舌燥,坐在那裡拿著手機的少年一點反應也沒給,白淨的臉上因為沒多少表情,而顯得異常清冷吸引人。
本以為會被追問更多,沒想到對方是這個樣子。
一號怪笑幾聲,識趣地閉上嘴。
窗外的天逐漸暗了下來,很快最後一點光亮被吞噬。
寢室里無人開燈,靜得落針可聞。
陳聲沒管,依舊坐在床上閉著眼。
直到三號起身打開燈光,拉開門,從外面接過四份盒飯,並且語氣不好地問了一句:「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解決啊?昨天還能出去,今天就封閉式管理了,給個期限啊。」
男宿管推著餐車,臉上沒有一點的血色,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寸頭,站得筆直,聞言一個字也沒說。
三號舉起來盒飯,想丟他臉上的時候,男宿管才上揚著唇角,語氣輕飄飄的,聽著像是吊著最後一口氣,隨時能死掉一樣:「飯扔掉的話,可沒有了,半夜別餓著肚子出來找我,很危險的。」
他推著餐車裡面,輪子划過地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外面只剩下開門關門聲,一點說話聲都捕捉不到。
三號沒好氣地關上門,打開盒飯自己吃了起來。
一號沒去吃,四號也沒動,陳聲肚子空落落的,走過去要拿一份盒飯時,一號笑眯眯地趴在床上說:「二號,幫我拿一份,謝謝你哦。」
「自己沒手嗎?」三號本就對他不爽,聞言譏諷道,「你叫我聲爹,我來幫你拿。」
一號沒搭理他,趴在那裡,目光黏在陳聲身上,灼熱得讓人受不了。
陳聲拿起盒飯遞給他。
一號道謝,卻不接,而是先將手放在陳聲手邊,接過去時故意碰了下陳聲的手:「謝謝你。」
陳聲眉眼輕彎,唇角笑容溫淺:「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