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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斷掉的男人沒有給他說後面話的機會,一腳踹上他的肩膀,將他踹倒在地。
其他人沒有阻止,苗美菊原本想出聲勸導,最後還是沉默著。
只是在男人還想動手時拉住:「行了,最後的吉時都快過了,你先去縫手吧,醫藥費我們柳家會出。還有,說了有我們柳家骨肉,你這人下手怎麼沒輕沒重的,看把他踹得都沒反應了。」
躺在地面上的少年渾身濕漉漉的,黑髮遮住了五官,卻擋不住流失血色的膚色。
男人面目扭曲到大吼:「骨肉個屁,我呸,鬼都不信這屁話。他砍斷我的手,就這麼算了?」
陳聲一點也不在乎那一腳,平穩好呼吸後,掙扎著趴在地上,對男人笑得無比柔和:「等我下去了,和傘兒還有即將出生的孩子一起到你家給你賠罪。」
男人還沒說話就暈了,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傷口導致,暈之前滿臉不甘心。
苗美菊抓著陳聲,這次用的是鐵絲,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捆住。
鐵絲上面帶有尖銳的刺,只要陳聲妄想掙扎一下,那些刺就會深入皮膚中。
後面陳聲多半是被推著走的,腳底疼痛,他大多數都一瘸一拐,這次苗美菊並不在乎他,甚至目光一直在他的手腳上,像是在思考砍斷哪只手腳才能不影響成親。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陳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頭髮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巴,腳下在瘋狂流血,被雨水沖刷掉又很快重新流出。
他低著頭,微弱的燭火光下,能看到清晰的下顎線,以及蒼白的皮膚。
被打得一隻眼睛都快看不見的解玖本來還在哭自己悲慘的人生,見到跟死人沒區別的陳聲有些呆愣。
這可比自己慘多了,他們四個人後面又反抗了一下,一人挨了幾腳,被抓著跪在這裡,陳聲仿佛一條命都要被折騰沒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緩緩抬頭,眼皮輕動,朝他看來。
那是一個漠然到極致的眼神,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平靜到對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在乎。
但僅一秒鐘,那份漠然就被一種無辜所代替,原本清冷的臉也變得溫順無辜。
解玖懷疑自己眼睛真的要瞎了。
他想揉揉眼睛,看了眼自己因繩子綁得過緊導致充血的手,放棄了。
「什麼破遊戲。」看著人朝著自己靠近,解玖流下了痛苦的淚水,「在遊戲裡死的話,現實里有沒有屍首啊?不會慘到連個屍首都不給留吧?」
旁邊的兩個女生吸吸鼻子,忍住了哭意。
誰能想到她們只不過是玩了個魔方,就到了這個世界。
早知如此,就不手賤碰那個陌生的魔方了。
許驚咧嘴,不知道是說給他們聽還是自己聽:「別放棄,還沒到最後,想像著自己是主角,有主角光環。」
五個人被拉到各自應該在的墳墓前,陳聲被搜了身,確定沒有什麼東西後解開他身上的鐵絲。
旁邊一人站在大雨中尖著嗓子叫:「一拜高堂。」
陳聲被迫捧著手裡的牌位,對著苗美菊和村長敷衍地拜了下。
「二拜天地。」
陳聲又拜了下,可能因為低頭的原因,意識開始混亂漂浮。
他的臉被人輕輕捧起,往右邊側了下,露出了左邊額頭的傷口。
一開始冷到極致的身體被雨水淋得太久,開始發燙起來,眼睛也十分的酸澀,幾乎快睜不開。
有人拿走牌位,放在地面,強行按著陳聲的腦袋和牌位夫妻對拜。
恍惚中,牌位處出現一道身影,不客氣地挪走牌位,和他對拜。
陳聲眨眨眼,對方的身影又消失不見,快得讓人懷疑出現了幻覺。
三拜結束,苗美菊推著陳聲來到棺材前。
棺材打開,牌位被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緊接著有人推搡著陳聲,讓他趕緊進入棺材。
陳聲抿唇,毫無反抗地被人推進棺材裡。
空間非常狹小,他平躺著,眼前很快感覺不到雨,只有無盡的黑暗。
心跳聲在這一刻肆無忌憚起來,怦怦怦,十分地吵,伴隨著的是釘子打入棺材裡的聲音。
空氣變得稀薄起來,陳聲抬手,摸出藏在頭髮里的小匕首,卡在縫隙里,眯著眼,努力讓呼吸變得平緩。
最後一顆釘子訂完,他收回匕首。
外面的村民仔細檢查了一圈,沒問題後揮揮手:「起棺,下葬!」
詭異的嗩吶聲響起,陳聲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直到被泥土扑打在棺材上的聲音喚醒。
他睜開眼,渾身濕冷無力,唯有額頭滾燙著,眼底帶有一剎那的迷惘。
好像做了個夢,但是夢見了什麼卻忘記了。
泥土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停下,空氣一點點流失,陳聲摸到匕首,插進棺材蓋中。
索性的是棺材質量不太好,匕首輕輕一插就卡進去了,但陳聲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做其他動作。
他喘口氣,一股陰冷的氣息倏然襲近。
陳聲一頓,微微斂眸。
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除了他以外,還有一位的存在。
少年沒有說話,沾染著水的睫毛上下動著,因為太過長,垂下的時候可以碰到眼瞼。
四肢開始僵硬,人宛若處於冰窖之中,更多的是開始出現的窒息暈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