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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沒解開,倒是對上了一雙哭紅的眼睛。
和陳聲目光觸及,本來還只是無聲哭著的人頓時嗚咽起來,引起了前面的男人注意。
「喲,最後一個也醒了?醒了好,馬上就到了。別怕,是帶你們享福的,開心點嘛。」左邊的男人笑嘻嘻道。
陳聲沒說話,身旁嗚咽的人更加大聲了。
捆著雙手的繩子太緊,一動仿佛就要勒進皮肉中,刺痛叫囂著,他沒再輕舉妄動,坐在車中打量著其餘人。
車廂內加上他共有六人,四男兩女,標準式開場。
除了他和哭的人外,另外三人還算鎮定,眼裡是統一的激動和迷茫,估計和他一樣是突然到這裡的。
還有一個從一開始就盯著外面的路,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能看到緊緊繃著的下顎。
陳聲試圖喚醒那道聲音,想詢問副本如何算通關,但沒任何回應。
他放棄了,閉著眼開始休息。
少年微長黑髮下的臉過分好看,皮膚乾淨無瑕,唇瓣蒼白,顯得有些脆弱,像是一個漂亮精緻的瓷器,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掉。
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胸口也沒任何起伏。
在他旁邊還哭著的人睜大眼睛,以為他沒氣了,嗚咽聲變大,試圖提醒前車的人。
沒提醒成功,反而讓陳聲醒了。
只一會兒工夫他就睡著了,此刻被吵醒,眼底帶著些許未睡醒的茫然。
那幅樣子太過單純無害,紅腫著眼睛的解玖不禁呆住。
這種情況都能睡著?是心大還是冷靜過頭?難道就他一個人害怕到忍不住哭嗎?
他左右打量,發現還真就自己一個,頓時哭不出來了。
前車的男人扭頭不耐煩大聲警告解玖安靜些,沒嚇到解玖,反而讓旁邊瘋狂記路的許驚嚇白了臉。
他扭頭看來,打量了幾人一眼,有些頹。
一看就跟自己一樣都是新手,這破遊戲該怎麼通關?
車子在天黑下來時壓過崎嶇的山路,到達一個村子。
村前的木頭上刻著已久的幾個字,經過時間和雨水的沖刷,什麼都看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一點筆畫。
司機下車,動作粗暴地將六個人挨個拉下來,開始打電話。
「哎,李哥,你要的人到了。是,是,我調查過了,十八歲。」
「張嬸,你的女婿到了,快出來迎接呀,在村口。」
「……」
「村長,對對對,給您留了兩個,其中有個是最好的,您放心,包你滿意。」他邊說邊瞥了眼陳聲,咧嘴的弧度更加大。
陳聲沒什麼反應,筆直乖巧地站在那裡,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溫順,一看就好騙。
很快來了三人,把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帶走。
三人掙紮起來,一人挨了一掌後才被迫安靜。
沒多久,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拄著拐杖停在陳聲面前。
他沒有碰陳聲,而是上下把陳聲打量完,才「哼」了聲,看向旁邊的另一個人,明顯有些不滿意,但忍住了。
「有個還算能配得上我孫子。李四,幫我把他們帶過去吧,我這身老骨頭按不住。」
打電話的李四應了一聲,解開腳上的繩子後推著陳聲和許驚的肩膀往前走:「我去送人,你在這看著最後一個,別讓他跑了。」
留在原地的人大笑:「放心好了,手腳都被綁住,怎麼跑?」
六人只剩解玖,他看著遠去、無半點掙扎的陳聲和許驚,更加絕望。
*
村中多半都是一層水泥房,蓋得破破爛爛,很少看到二層樓房。
大部分村民吃過了晚飯,聚在一起聊天,看見被綁的陳聲和許驚,沒有任何驚奇,反而笑眯眯地恭喜村長。
村長樂呵呵地回應著,最終停在一棟三層房前。
在全村,這樣的房子是最好的。
陳聲被推進了一樓最邊的房間,裡面沒有窗戶,陰暗潮濕,味道非常難聞。
他借著外面微弱的燈光環顧了四周一眼,才微微垂眸走進去,沒發出任何聲音。
村長越發滿意,關門前留下一句:「你先在這裡,等收拾好了再來接你。」
房門被鎖上,四周徹底暗了下來,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聽見村長催促另一個人走快點的聲音。
陳聲回想在門口時看到的乾淨地方,摸黑跳了幾步,到達後坐下。
困意襲來,他有些莫名的疲倦,背脊靠著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是被腳步聲吵醒。
房門上的鎖被鑰匙打開,刺眼的陽光瞬間從門外照進來,陳聲有些不適應地閉了閉眼。
第二天了。
進來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手裡端著飯。
開燈後見坐在地上的少年臉色蒼白,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她頓時驚叫一聲,把飯菜放下,飛快進來撕開陳聲嘴巴上的膠帶。
呼吸瞬間順暢許多,但因貼得時間太久,白皙的肌膚變得刺紅起來。
陳聲長睫輕動,緩緩睜開眼。
「模樣倒是不錯,怎麼死氣沉沉的。」苗美菊盯著陳聲,念叨完把飯端起來,去餵陳聲,自顧自地說著,「另一個又太吵,你們兩個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陳聲沒吃,終於說了來這裡的第一句話:「這裡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