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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熠南知道他這六年很艱難。
雙腿殘疾,失去摯友,獨身撫養一個孩子。
在這偌大的冷清別墅內,慶幸有杜姨照顧他們父女二人。
這樣平靜安逸的生活,對於傅銘誠來說是很難得的。
話說到這份上,裴熠南聽出來對方言語中的懇求,卻無法自作主張答應。
喬兒說過杜靈佟是地縛靈,對方應該是在做很危險的事。
傅銘誠見裴熠南沉默,眼底的一絲期待散去。
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傅銘誠輕輕蠕動著嘴唇,嗓音嘶啞地問:「難道就真的不能放過杜姨嗎?」
看對方神態疲憊,眸底閃動的寂寥,裴熠南無動於衷。
他聲音清冷,沒有絲毫感情波瀾:「銘誠哥,不是不放過她,只是想要搞清楚她做了什麼。」
裴熠南垂眸看向傅銘誠的腿,「喬兒說你這雙腿是可以站起來的。」
傅銘誠木然地點頭:「不錯,但也只是能站起來而已。」
他的腿萎縮了六年了,早就沒有了行走的能力。
裴熠南嘴角噙著很淡的笑容,用陳述的語氣,緩慢道:「是杜靈佟對你這雙腿做了什麼,她也許是好意。
可你的腿已經被煞氣入侵,如果繼續放任她所為,以後就真的沒有好的可能了。」
傅銘誠聞言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甚至苦笑一聲。
他用手錘了一下毫無知覺的腿,自嘲道:「哪裡還有機會治癒,它已經徹底廢了。」
裴熠南眼尾翹起柔和弧度,整個人顯得很無害。。
他嗓音醇厚如酒,帶著一絲誘惑地說:「銘誠哥,你有站起來的機會。
就在前不久的古武會上,喬兒治好了一名腰椎斷了的武者,現如今對方恢復如初。」
傅銘誠臉上露出詫異表情,眼底綻放出一絲期待。
期待是有的,但並不多。
他這麼多年經歷過太多的失望。
傅銘誠凝眉,有些疑惑地問:「你這未婚妻不止是古武者,是玄門中人,還是醫師?」
裴熠南臉上露出淡淡笑容,雙唇翕動:「喬兒的本領我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銘誠哥,你就不想回京城嗎?」
後半句回京的詢問,他說的非常緩慢。
誘惑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傅銘誠眸底神色波動,很明顯,他心動了。
但很快,傅銘誠語氣堅定道:「想,怎麼可能不想!
可如果回京的代價,是要讓陪伴我跟靈兒的杜姨去承擔,倒也大可不必。」
這六年來,他的生活真的很平靜很安逸。
無論是梁蘭婍發病,還是靈兒剛出生不停哭鬧,都是因為有杜姨的照料。
他感激對方,靈兒也離不開對方。
他們父女二人,已經習慣了對方的照顧。
裴熠南眼神沉靜地望著傅銘誠,把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中。
對方面對回京的誘惑,都選擇維護杜靈佟。
這不禁讓裴九爺回想起,曾經那個在京城有些霸道,沉著冷靜,行事狠辣的傅家大少爺。
此時他終於確定,杜靈佟的確是傅銘誠跟靈兒這對父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裴熠南在心底嘆了口氣,直接挑明杜靈佟的身份。
「銘誠哥,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杜姨是地縛靈,是攜帶煞氣的靈體。」
傅銘誠聲音冷然,反問:「我都知道她不是人了,還在乎她是妖還是魔?」
裴熠南俊美如畫的容顏,露出無奈又意料之中的笑容。
他聳了聳肩,語氣輕鬆地說:「既然如此,看在我們相識二十多年的份上,我會去勸喬兒的。」
其實在得知杜姨這六年來,為傅銘誠、梁蘭婍、靈兒的付出後,他內心已經隱隱鬆動。
杜靈佟是人是鬼又如何,除了傅銘誠跟靈兒,又影響到誰了。
在傅銘誠這裡,杜靈佟是伴隨他們一家,走過最艱難時期的恩人。
裴熠南之所以敢跟傅銘誠承諾,是因為他了解喬洛鄢,知道她對杜靈佟沒有殺意。
聽到裴熠南終於鬆了口,傅銘誠表情有些空白。
剛剛還鐵面無私,用回京誘惑他的人,此時的態度讓他有些看不懂。
不過以他對裴家人的了解,知道裴熠南既然承諾,這件事就八九不離十了。
傅銘誠微微頷首,真誠地道謝:「多謝。」
裴熠南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虛道:「是我們打擾你了。」
傅銘誠回想他剛剛話中的意思,得知喬洛鄢才是做主的人,不禁出聲打趣:「我才知道小九原來還是個妻管嚴。」
對此裴九爺甘之如飴,甚至以一種炫耀的口吻說:「沒辦法,小丫頭比較嬌氣,總要縱著寵著一些。」
就在兩人說話時,外面的天色驟然暗下來。
速度之快,十分詭異。
眨眼間,整個雲城郊區,都被黑暗籠罩著。
「嘭!」
樓下突然響起巨響。
聲音沉悶,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裴熠南立刻起身,擔心在樓下的喬洛鄢與岳父岳母。
他剛走茶室窗邊,就見站在庭院暖色路燈下,十多名身穿僧袍氣勢洶洶的和尚。
杜靈佟躺在不遠處的地上,被兩名和尚狼狽的拖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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