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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靈佟笑了,雙眼彎起月牙狀。
她嘴上開心道:「先生,真系好鬼Sweet啊!」
話說完,杜靈佟徹底消失了。
「靈佟?」傅銘誠以為對方在跟他玩捉迷藏,試探地喊了一聲。
這一次,杜靈佟是真的走了。
傅銘誠從地上爬起來,在昏暗的房間內尋找好幾遍,都沒有找到杜靈佟的身影。
他嘴上不停低喃著杜靈佟的名字,喊了不下百遍,還是不見對方現身。
明明知道杜靈佟不在了,傅銘誠堅持不懈地喊對方。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像是含了沙子,砂紙磨擦般刺耳。
「父親!」
躺在床上的靈兒被喊醒了。
小姑娘從床上坐起來,揉著雙眼,神色睏倦不解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傅銘誠。
一聲父親,把已經崩潰的傅銘誠喚醒。
他動作僵硬地轉頭,看到不遠處靈兒那張,跟杜靈佟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龐。
這是他的女兒,是杜靈佟為他孕育的孩子。
傅銘誠收起眼底的淚意,壓下心底巨大的悲慟,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悽慘的笑容。
他聲音低啞地安撫女兒:「靈兒醒了?天色還早,再睡會。」
靈兒神思清明,見父親倒在地上,掀開被子蹭蹭的爬下床。
她赤著一雙小腳,跑到傅銘誠的身邊:「父親,你起來啊。」
靈兒急哭了,她的父親也許並不高大,可對方在她心底的形象是無所不能的,不該是這樣的。
傅銘誠的衣袖被女兒的小手拉著,身體一動不動。
他沒有站起來的能力,也看到了女兒眼底的心疼。
傅銘誠抬起輕顫的手,捂住了靈兒清澈含淚的眸子。
他柔聲說:「靈兒乖,閉上眼睛。」
靈兒乖乖閉上眼睛,然後聽到身邊傳來的悉悉嗖嗖聲。
過了好久,疲憊的喘息聲響起:「靈兒,可以睜開眼睛了。」
睜開雙眼的靈兒,看到衣服打理整齊,坐在輪椅上氣質儒雅的父親。
她肉乎乎的可愛臉龐,綻放出純粹燦爛的笑容。
「父親!」
靈兒撲到傅銘誠的腿上,滿身滿心的依賴。
傅銘誠捏緊擱置在輪椅扶手上滴血的左手。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掌心力度越來越緊。
這是他剛剛爬上輪椅上,不小心被扎破的,幾乎要穿透掌心了。
如果杜靈佟還在,看到這一幕,怕是要心疼的落淚了。
傅銘誠眼眶一緊,溫雅俊美的臉龐,溢滿疲憊憔悴與濃濃的悲慟絕望,如同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用右手撫摸靈兒的頭髮,動作溫柔又機械。
杜靈佟的消失,連帶著把他的魂也勾走了。
如果不是女兒喊的那聲父親,傅銘誠都想要跟對方一起離開。
有的選擇的話,他也想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既再無相見的可能,又何必在這世上苟延殘喘。
可他還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是杜靈佟留給他的孩子。
趴在傅銘誠腿上的靈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地說:「父親,靈兒又困了。」
她的神魂不穩,需要休眠來溫養。
傅銘誠把女兒輕鬆抱起來,親了親她的額頭,沙啞嗓音憐惜地說:「父親抱你去睡覺。」
輪椅壓在地毯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響起。
傅銘誠的痛而不忘,失而不甘,註定他終其一生,都將活在遺憾中。
往後餘生他都要與靈兒相依為命。
父女二人能走到哪一步,是否還能融入世俗中,無人得知。
這座在雲城郊區的老舊別墅,被黑夜籠罩著顯得十分清冷,好似被世人遺忘。
——
深夜,海城,驚霄山。
山腳下十多輛越野車排成一排,每輛霸氣的豪車前方,都站著一名身穿黑衣的鄢家弟子。
為首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天生一張笑臉,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內斂且溫和。
他身上也穿著黑衣,只是與鄢家弟子的黑衣略有不同。
在黑夜中,能看到中年男人身上的黑衣,隱隱反射出來的光線。
走近後才發現他的衣服上,有用金線繡出來的繁瑣圖案,袖口邊緣是純手工繡上去的祥雲圖案,在黑夜中折射出冷光。
站在中年男人身後的一名鄢家弟子,扶著耳邊的藍牙耳機,走上前一步。
「二爺,家主跟夫人距離我們還有三分鐘路程。」
鄢二爺鄢子乾聞言,本就溫和的臉龐露出溫和笑容,眼底泛起期待神情。
失蹤這麼多年的小侄女,終於找回來了。
想到小時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也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麼模樣了。
鄢子乾點了點頭,看似溫和實則睿智的雙眼,凝向不遠處的寬敞路面,等待著家人的歸來。
兩分鐘後,從遠處照射來數道刺眼的車燈。
鄢子乾知道是大哥他們回來了,抬腳下意識朝前走了幾步。
等車隊停在驚霄山的山腳下時,鄢子乾直奔頭車走去。
他透過車窗看到,坐在車內的大哥跟大嫂。
從車隊上率先下來的,是鄢家弟子跟裴家的護衛。
鄢子昂牽著林蘇的手走下車,不遠處的鄢家弟子紛紛彎身行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