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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的話很對,卻有些不忍心。
衛時舟終究還是捨不得讓她蹙眉,寬慰道:「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能傷著它。」
「安王和世子也不能嗎?」容清棠問。
衛時舟點了點頭,「即便是他們,也不能。」
或許是它從北境跟著來長安的這一路上受過很多歷練,它在棲霞山從未受過傷。除了衛時舟以外,甚至無人曾發現過它的蹤跡。
沒人知道棲霞山深處住著一隻北境來的雪豹,而它已經成了這裡的主人。
「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容清棠撓了撓它的下巴,叮嚀道。
衛時舟垂眸看著她心軟不已的模樣,很想靠近擁住她,也揉一揉她墨黑柔順的頭髮。
他還未曾告訴容清棠,她今日很美。
容清棠平日裡不施粉黛的模樣也無一處不美。但今日容清棠化了適合她五官的妝容,選了與她的氣質和春日宴的場合相符的裙衫,便是另一種清麗奪目的美。
讓他一瞬都捨不得挪開眼。
「我們該回去了。」衛時舟出聲提醒道。
她和雪豹才初次見面,相處了沒多久,卻已有依依不捨之意了。
方才容清棠主動牽了他的手,雖並非因為情愛,可衛時舟仍覺得很滿足。後來也是因為她想摸摸雪豹的腦袋,他才自然地鬆開了。
衛時舟忽然有些後悔帶她來見它。
容清棠答應下來,卻直到看著雪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林中,才邁步跟著衛時舟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容清棠都在問和雪豹有關的事,衛時舟一一耐心地答了,卻忍不住問道:「就這麼喜歡它?」
容清棠眸子清亮地點了點頭,笑著說:「很喜歡。」
她從未與什麼動物這般親近過,更何況還是一隻雪豹。
衛時舟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罷了,她喜歡就好。
即便她喜歡的還不是他。
等兩人走出密林,已接近午膳時分。
衛時舟提前吩咐過,旁人都知道他只會出席晚上正式的春日宴。
而容清棠方才在林子裡待得太放鬆舒服,暫時也不想重新端起那些儀態和規矩去吃一頓沒辦法吃飽的午膳。
兩人便在路上說好了,讓人把餐食送來這片草場,和群青他們一起曬著太陽用膳。
但他們回到下馬車的位置時,才發現留在原地的幾人的神情與方才有了不同,似是發生過什麼。
「怎麼了?」容清棠問。
綠沈指著那個趕馬車的人,搶先答道:「姑娘,剛才他找群青比試!」
聞言,容清棠悄悄瞥了一眼身側的衛時舟。
她自然知道那是衛時舟的人,只是一時猜不出他的身份,只能確定不會只是個車夫。
容清棠:「那誰輸誰贏?」
「自然是群青贏了,」綠沈說,「但還不如輸了呢。」
「怎麼?」
綠沈氣悶,不願繼續說。
柔藍只好解釋道:「因為輸了的那人說讓群青去禁軍里當副統領。」
容清棠這才猜出衛時舟的用意,柔聲問:「您想用群青?」
衛時舟點了點頭。
「他有武藝在身,且才智過人,應當得起禁軍副統領一職。」
容清棠又問群青:「你不願意嗎?這會是份很好的差事。」
若群青答應下來,今後的前途無量,肯定比一直待在她身邊當護衛要好很多。
可群青拱手回道:「任憑姑娘差遣,但屬下只願待在姑娘身邊。」
容清棠知道他性子執拗,輕易說服不了,一時有些無奈。
群青和綠沈、柔藍一直護在她左右,即便容清棠不收他們的身契,他們也甘願做她的護衛和侍女。
若沒有更好的去處,容清棠自然願意留下他們。但如今群青有另一條更值得走的路,容清棠不想耽誤他。
容清棠只好道:「你和柔藍也該成婚了,你不為你們今後的小家考慮嗎?」
但柔藍卻立馬帶著哭腔道:「姑娘在哪兒我們就在哪兒。」
自容清棠當年在饑荒里救下他們三人,柔藍便常說這句話。但這次聽見,容清棠卻仍忍不住鼻酸。
只因前世她被人推下山階之前,柔藍也曾說過這話。可後來她們卻天人永隔,容清棠也沒能親自送柔藍出嫁。
見容清棠也紅了眼眶,衛時舟溫聲勸慰道:「不會將你們分開。」
「今後柔藍可以做你身邊的大宮女,貼身陪著你。」
「而我讓群青當副統領,是想讓他分管一半的禁軍。這一半人守衛後宮幾處大門,日夜巡邏宮城,只負責護衛你的安危,且任你差遣。」
「如此一來,群青和綠沈也能順理成章地留在宮中。」
衛時舟知道容清棠和他們一起長大,名義上是主僕卻感情深厚。他想讓容清棠留在自己身邊,卻不願殘忍地剝離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情誼。
他沒有的,便想讓她都擁有。
容清棠心有疑慮,但她沒來得及問出口,之前趕馬車的那人便單膝跪於容清棠面前,拱手行禮道:「卑職禁軍副統領陳單,見過皇后。」
「我還不一定是。」容清棠蹙眉道。
衛時舟心裡一痛卻面上不顯,糾正道:「一定會是。」
容清棠只好轉而說:「可即便是皇后,也沒有掌管一半禁軍的道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