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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著很是素淨,身上沒有任何飾物,但從周身散發的矜貴氣質來看,她的家境應非富即貴。
將洗淨的碗筷放回去時她還熟稔地同一旁的僧人說了幾句什麼,隨後才緩步往香客們暫住的寮房那邊去了。
而讓容清棠更加在意的是,那人的眉眼與了塵大師,與衛時舟,都有幾分相似之處。
在往狀元府去的馬車上,容清棠輕聲問衛時舟:「那位是?」
方才她有意說起了「沒有尊卑」,容清棠覺得她或許是知道衛時舟和她的身份。
「是我姑母。」衛時舟溫聲解釋道。
容清棠有些詫異。
世人皆知,衛時舟的姑母早已病故。
衛時舟:「她還是長公主時,駙馬移情別戀,愛上了一位花魁。姑母毫不猶豫地休了夫,之後便不再嫁人,只選了些自己看得上的面首養在府中。」
「後來姑母又忽然遣走了所有面首,自此從長安城中銷聲匿跡。但父皇知道,她是離開長安去往了各地的寺廟,每到一處都會住上十天半月,然後再去下一個地方。」
容清棠猜測道:「姑母是在找什麼人嗎?」
若是看破紅塵,想要遁入空門,或許不會在各處輾轉。
衛時舟點了點頭,說:「那人是曾來過長安城的一位游僧。」
「姑母已離開長安十幾年,這是她第一次回京。但她不願恢復皇室身份,言是只會在雲山寺住上十日,若這回再尋不到那人,她會去白雀庵落髮為尼。」
聞言,容清棠垂眸思索著什麼。
游僧四處行走,即便姑母曾到過他所屬的寺廟,錯過對方的可能性應要遠大於遇上。
這種尋人的法子,可能更像是憑著一股子執念。
容清棠有了某種猜測,她問衛時舟:「你知道那人的身份?」
衛時舟微微頷首,說:「姑母和父皇也知道。」
當年姑母為之出走,衛時舟的父皇便命人暗中查探,但最後得到的結果實在出人意料。
「他自十五歲那年起,便是海山國的大相。」
「姑母知道自己在這些寺廟中尋不到他,所以她其實是在等,等他再來見她一回。」
十日之期,是她給自己定下的。這十日過後若仍無望,她便決定放下了。
聽了這話,容清棠心底有些訝然。
她曾聽父親說起過,海山國崇尚佛教,當今的大相更是以溫善悲憫而受人稱頌的佛子。
可衛時舟之前分明也說,近日海山國的大相設法給他傳來了密信,稱想與他合作屠滅海山國皇室。
這樣複雜多面的一個人,當初又是為何來了長安城,還與異國的長公主之間產生了如此深的羈絆?
「那十日之內……他會來嗎?」容清棠忍不住問。
衛時舟溫聲說:「他已經來過了。」
「但他只在長安城中停留了一個時辰,便踏上了返回海山國的路。」
容清棠立即問道:「為何?他不是為她而來的嗎?」
衛時舟沉默了須臾,才說:「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姑母等了這麼多年,卻沒能見上那人一面。」容清棠有些唏噓。
衛時舟眼底情緒未明,忽而說道:「並非所有人都能等到自己想見的人。被留在原地的人或許早在最初便已做好了求而不得的準備。」
「那些等到了的,是意外之中的意外,幸運之中的幸運。」
容清棠從衛時舟的話里聽出了些什麼,下意識抬眸看向他。
她莫名覺得,衛時舟或許也曾這般無望地等過某個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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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酸酸澀澀
◎她還是忍不住吃醋了。◎
容清棠莫名覺得, 衛時舟或許也曾這般無望地等過某個人。
但她不知自己心底為何會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是因為衛時舟方才那些話里隱約帶著的感同身受的遺憾嗎?
容清棠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問一問衛時舟,卻又隱隱擔心得到的答案會是她不曾設想過的。
比如,衛時舟也許真的曾經被人留在原地, 他或許真的曾萬般絕望又執著地等待過某個人。
不知那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也是到了這一刻,容清棠才意識到,即便她和衛時舟眼下是兩情相悅,但之前他們成婚原本只是為了那個兩年之約,為了穩定朝堂。
所以他們其實和別的夫妻有些不同。
比如他們都從不曾問過對方之前的感情經歷。
衛時舟不知道她為何會同謝聞錦和離, 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有過心上人。
而他們也都不曾主動和對方提起過。
可一旦觸及這個邊緣, 容清棠便會忍不住去猜測。某些酸酸澀澀的感覺也堵在心口, 讓她有點難受。
這種從不曾有過的感覺對於容清棠來說實在陌生, 她難以很快從中理清思緒, 便只好暫時將其掩下, 放在一旁。
容清棠有些不太自然地另起話頭問衛時舟:「海山國的大相來長安, 應也是經過你同意的?」
畢竟是別國的重臣, 即便在暗中與衛時舟達成了某種合作, 但若要在衛時舟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來長安, 他這一路應也不會如入無人之境那般輕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