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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綠沈按捺不住想上前,容清棠便朝他揮了揮手。
得了令,綠沈立即閃身至謝聞錦身邊將他制住,還不忘趁機狠狠給了他幾記肘擊。
謝聞錦要麼就待姑娘冷漠,要麼就說這些難聽的話,綠沈早就想對他下手了,今日才終於有機會。
容清棠連一絲眼風都不曾留給謝聞錦,邁步往前走去。
謝聞錦掙脫不開綠沈的控制,便啞著聲音道:「你曾嫁為人婦,若跟了陛下,至多也只能是個嬪位。而劉相一定會讓劉楚楚當上皇后,她那麼恨你,到時絕不會讓你好過。」
他故意不願去想,劉楚楚到底為何會對容清棠有如此深的恨意。
「即便嫁給你的師兄,你也做不了狀元娘子,只能是個妾室。等正妻進了門,若被人磋磨欺負,你沒有母家作為支撐,到時又該如何?」
謝聞錦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
「母親待你極好,早已把管家權交給了你,王府內也從無人敢苛待你看輕你。」
「為何放著好好的正妻的位置不要,非要去攀附他們?」
容清棠停下腳步,覺得身後的人實在可笑極了。
見她朝自己回過身來,謝聞錦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放低了聲音,勸哄道:
「無論你與他們之間發展到了哪一步,我都可以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重新迎娶你回府。今後我也會待你好,絕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但他卻眼看著容清棠的臉色越來越冷,聲音里也像是裹著冰碴道:「我從不知,你竟如此愚蠢。」
他竟覺得這些蠢話能達到他想要的作用。
而看見男子與女子交談,他心裡便只有這些骯髒的懷疑和猜想。
「曾嫁給一個思想齷齪,內心不堪的人,並非我的污點。」容清棠平靜道。
謝聞錦神色僵滯,轉而說:「我不會娶平妻,也會與劉楚楚斷了來往,我與她之間什麼都沒做過,你相信我。」
容清棠隨口問道:「怎麼?你不報仇了?」
謝聞錦心裡一痛。
她果然很在意他曾因報仇之事故意冷待她。
「母親曾經勸過我,但我當時沒有聽懂她的話。她說我一定會後悔,我也確實後悔了。」
病中的日子謝聞錦想了很多。
原本堅持與深信的東西,都在一次次看見那座本屬於容清棠,卻已經徹底閒置下來的院子時動搖。
他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在報完仇後再好好補償容清棠。
可他從沒想到,或許容清棠並不願意一直在他身後等著,盼著。
「我不報仇了,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謝聞錦收斂了那些猜疑與嫉妒,極盡溫柔寬容地問道。
這是他遞給她的台階,他也真的想接她回家。
分開的這段時日,謝聞錦越發清晰,自己不能沒有她。
而看著謝聞錦此時這副模樣,容清棠只覺得厭惡。
「想要報仇時,其餘的一切都可以被忽略,被擱置,被犧牲。你憑什麼覺得,當你不想報仇的時候,我還會巴巴地回你身邊。」
被她諷刺與質問,謝聞錦難掩激動道:「憑你說過你願意與我結為夫妻,白頭偕老!」
她怎麼能這麼快便忘了!
「連你身邊的丫鬟都在簪花賣弄風騷,是不是她帶壞你的?」
「你是不是早就與那些男人有了首尾?!」謝聞錦衝動問道。
一旁的柔藍從未被人如此說過,她倏地臉色煞白,眸中忍不住漫起了熱淚。但她不願讓姑娘擔心,便強忍著淚意,沉默地摘掉了那朵姑娘為她簪上的花,小心護在手心裡。
容清棠看著柔藍這樣,心疼不已。
她一步步走近謝聞錦,心底的某個念頭冒得越來越高。
「啪——!」
一道清脆利落的聲音倏地響起,又很快消失在溫柔的清風裡。
容清棠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怎麼想便怎麼做了,她不會委屈自己。
右手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發麻,但她心裡很快意。
謝聞錦神情愕然地失了聲音,一時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他從不曾想過容清棠會親自對他動手,還是以扇耳光這麼侮辱人的方式。
容清棠隨即轉身離開,再也不曾回身看過謝聞錦一眼。
綠沈方才聽著謝聞錦那些昏話便幾乎壓不住怒意,這會兒姑娘先走了,他更沒了顧忌,沒收力狠狠踹了謝聞錦幾腳才追上了姑娘和群青他們。
謝聞錦竟用那些齷齪的想法侮辱姑娘和嫂子,說的話比那劉楚楚說的還要難聽,綠沈真恨不得把他打死。
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容清棠實在沒心思踏青賞景了,便帶著柔藍和群青他們回到了午時用膳的那片草場。
容清棠從柔藍手裡拿過那朵花,重新仔細地為她簪在發間。
怕柔藍把那些話記進了心裡,容清棠柔聲勸哄道:「別聽他的,你很好,是他的心太髒了。」
「我們柔藍,是世間最好的姑娘,配得上最好看的花。」
柔藍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容清棠靜靜地在草場邊站了很久,看著那些嫩綠的草芽出神,心裡卻什麼都沒想。
另外三人也一直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之前還覺得明媚溫暖的春光,容清棠卻覺得有些聒噪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