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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聞執知道,就算真的告訴了聞秋呈,聞秋呈也只會嘴上說聞清酒幾句。
他們這個父親,心真是偏到沒邊兒了。
「是,又怎樣?」聞執的腿叉開翹在茶几上。
明明是非常無禮的姿勢,但是在他做來就行雲流水,顯得那麼自然。
聞秋呈:「你如果只是玩玩……」
「玩玩?父親您見過我可曾和誰玩過嗎?放蕩的玩只不過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低等動物行為,可人畢竟是有智慧的生物。」
聞執的話說得非常不客氣,聞秋呈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既然是這樣,令我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你最好能早點和那個男孩子分手,不要逼我親自動手。」
聞執彎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身上穿的,嘴上吃的,手上用的沒一樣是出自父親您的手筆。您如今,又是以什麼樣的資格來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
他嘴上不客氣,心裡卻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幸好,他剛剛把陸意送上樓的時候沒有和聞執秋呈撞上,也幸好房間的隔音還不錯……
不然這些話要是讓阿意聽見了,他得有多難受……
聞秋呈雖然是他父親,但是他的威脅,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畢竟他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從小到大也沒怎麼靠聞秋呈費心過。
他如今得來的輝煌還真與聞家沒什麼大關係。
聞秋呈被他這一番話氣得半死,卻還真找不到他話里有什麼邏輯漏洞來攻擊。
「聞執!從小到大我都引你為傲,你卻要做這樣的事情存心來氣我嗎?!」
對,引他為傲——
他聰明,對上任何人幾乎都是遙遙領先得心應手,所以他是聞家的希望,聞秋呈拿他出去從來不會覺得丟面子。
但事實上,占盡寵愛的卻只有聞清酒一個人。一直都只有聞清酒一個人。
小時候,聞執考了年級第一,聞秋呈不會誇讚,但聞清酒從倒數第一考到了倒數第十進步了十名,卻一定能贏得他溫柔的鼓勵。
從來都是這樣。
聞執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真誠地肯定與珍惜是什麼滋味,小時候沒有的安全感長大了就深深地刻在骨子裡。
他變得越來越冷漠與暴戾,越來越孤僻與不近人情。
現在卻有一個光芒萬丈的人願意拉陷在沼澤里的他一把……
聞執緊閉著的眼睛睜開,冷冷道:「對。在這件事情上,我絕不動搖。」
房間裡播放著最新的流行音樂,聞清酒正戴著耳機搖頭晃腦,卻迎來了盛怒之下的聞執,一杯水就直接潑在他的臉上。
音樂被迫中斷。
聞清酒拿下耳機:「哥,這個耳機價格一萬,麻煩你到時候聯繫一下品牌方讓他們再給我送一副。」
「是你告訴父親的?我有沒有告訴你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聞執話說到一半,突然看見聞清酒開著的iPad屏幕上,留著陸意的頭像。
聞清酒要去擋住,可已經來不及了,聞執伸出手拿起了ipad,視線停留在微信的界面:「……joy?」
「你就是joy?」聞執有些微訝。
聞清酒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隱藏,只得承認了:「是我。」
「你怎麼也進了遊戲?」
「有什麼問題?」
聞執:「你為什麼進遊戲我無所謂,但是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聞清酒聽罷扯起嘴角笑了:「哥哥這是在護犢子啊,嫂嫂聽了一定很感動。」
「你們平時對我怎樣也就罷了,他和這些事情沒有關係。」聞執冷冷蹙眉,「我本來就沒打算把他帶給你們認識,他認識我一個人就可以,希望你們心裡有數。」
「如果,我心裡沒數呢?」
原本躺在椅子上的聞清酒站起身來。
他和聞執兩個人個子差不多高。
兩個同樣氣勢逼人的人站在一起,眼裡各有滋味。
如果這是修仙小說,估計兩個人爆發出來的氣場能把整個聞家震塌。
與此同時,被一個人留下來的陸意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書架上放著不少的書,陸意一眼望過去卻發現了墊在最下面的一張相框。
那張相框放置的位置可以說是相當隱秘,如果不是驚悚遊戲玩久了,估計他也很難找到。
雖然說翻人家東西不好……
但陸意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輕手輕腳地把那張相框抽出來。
明明已經盡力地把手腳放輕了,把相框抽出來的一瞬間,不知道勾住了裡面的什麼東西又全都噼里啪啦的砸下來。
是很多個已經空了的藥瓶。
陸意這才發現原來書架的最裡面還放了一個盒子,裡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藥瓶。
阿普唑侖和阿米替林。
陸意看著藥瓶上寫著的字,總覺得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這些不是聞執在精神病院那個遊戲裡曾經提起過的藥名麼。
難怪……難怪那些正常人不應該了解的藥名他卻都知道。
原來他自己曾經也吃過這麼多……
藥瓶已經很陳舊了。
這麼多治療抑鬱症和失眠症的藥物,不管怎麼說肯定是一段不愉快的過往。
聯想到聞執曾經跟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過往,陸意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