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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執:「摸到誰都一樣,我只是不想拿著貂蟬的牌子一天到晚有人來問而已。煩。」
「……」這個理由還真是,簡單粗暴。
聞執:「那你又是為什麼拿著黃月英的牌子不放?」
陸意撓了撓頭說:「這個嘛……我喜歡聰明的。論腦袋好的歷史上應該沒幾個比得過她的吧。不過話說難道這次遊戲是在考我們文化常識?」
想想也不可能。
而且為什麼要蒙著眼睛呢?
摸出來名字和直接看出名字來有什麼大區別嗎……並沒有。
陸意在心裡嘟嘟囔囔了半天,突然感覺自己氣喘得越來越厲害,腳步也越來越遲緩。
太奇怪了,他不是一直在以勻速前進嗎?怎麼會這麼累呢?
「阿執,你有沒有覺得很累?」他轉過頭問聞執。
聞執說:「我也有點。」
陸意:「唔,難道是太久不運動都老了嗎?」
陸意突然感覺到聞執拉著他的手有些……
不對。
是觸感不動。
他警惕地伸出一根食指偷偷摸了摸聞執的手背。
不對勁啊,不是冰冷光潔的皮膚,而是有一些褶皺……怎麼有點像是上了年紀的人的皮膚?
難道不知不覺中,遊戲已經把與他拉著手的那個人換了?陸意蹙了蹙眉。
但是也看不見啊。
他只能呼喚道:「聞執?」
旁邊的人說:「我在。」
聲音聽起來沒什麼不對。
但是陸意還是不敢放鬆警惕:「你真的是聞執吧?」
旁邊的人沉默了幾秒:「你有病啊?」
語氣很熟悉。
但陸意還是警惕萬分。
「你說點什麼來證明一下你自己真的是聞執,而不是別的什麼被掉包的東西。」
「……真的要我說嗎。」
「你說!」
「你胸口有一顆紅色的痣。」
旁邊的人再次沉默了幾秒,但他說出來的話讓陸意覺得自己快要報警了。
媽的,耍流氓啊啊啊啊啊!!!
好好好,不過他這下真的知道了,這絕對是真正的聞執,沒有被掉包。
那麼,陸意斟酌著想找一個恰當的詞彙:「啊執,你有沒有感覺自己的皮膚……好像沒那麼光滑了?」
他沒想到的是,聞執說:「你也一樣。」
什麼?陸意心下微怔,縮回手來摸了摸自己。
確實,他再摸自己的手臂,已經摸不到年輕人獨有的光潔的皮膚,如果非要說的話……倒有點像是老年人的皮膚……
所以才會有些皺。
是皺紋所致。皮膚也不夠緊.致了,松垮垮的。
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
陸意腦子裡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他恍然大悟了:「難怪我們走著走著會感覺到越來越累,因為我們在走的時候時間也在流逝,我們也在變老。」
「那同理,這些牌子也是吧……越往後面撿到的牌子,美人的年紀應該也越來越大,撿到的也都是遲暮的美人。我大概知道這個遊戲怎麼判了——難怪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想明白了這點以後,陸意就覺得他手中的黃月英更加沒必要扔了,於是緊緊地攥在手裡。
遊戲根本不是要跟他們玩審美遊戲!!
聞執拉著他的手也沒有放開。
他們都看不見前方的路,兩個人只能緊緊靠在一起,摸索著前進。
旁邊的人還沒有摸透這個規則,紛紛在牌子之中挑挑揀揀,一會嫌棄蘇小小丑,一會嫌棄魚玄機丑,好不容易有個人摸到楊玉環,那叫一個喜形於色,又不敢聲張,怕別人過來搶了自己的牌。
古代皇帝翻牌子是享受,放在這裡簡直就是煎熬。
那邊鬧成了一鍋粥,只有陸意和聞執兩人安靜地並肩走著。
陸意突發奇想:「你說,按照遊戲的這個設定,是不是到終點的時候我們已經變成了白髮蒼蒼的樣子?」
聞執:「應該吧。」
因為時間的流逝,聞執的聲音也稍微有些改變,多了幾分沙啞,但還是很好聽。
「那我要看到你變成一個老頭子的樣子了。」陸意笑。
「你不也是?」
「不知道在現實世界裡,我有沒有機會看到步入暮年的你。如果真的能親眼見到,那個時候我一定已經陪了你很久很久了。」
聞執篤定地說:「會的。」
陸意微微有些恍惚。
他總覺得「年老」這件事離他很遠,現在在遊戲中總算也有機會使用了一次老年人體驗卡。
眼睛渾濁了,背也彎了,腳步緩慢了,腦子也不好了……
連對方是誰,都要忘記了……
——你是我克服自然法則也不想忘記的人。
陸意想著,更緊一點地握緊了聞執的手,然後他竟然感到對方用了更大的力也握緊了他的。
江厭祁自始至終都站在最終點。
等到所有玩家都到達終點的時候,他把牌子全部收了上來。
蒙著眼睛的黑布撤掉的一瞬間,陸意扭頭看著身旁的聞執,看見他老態龍鐘的樣子,下一秒便笑出聲來:「聞執,你真的變成老頭了。」
聞執對他翻了個白眼,陸意仍然在毫無察覺地笑得前仰後合,於是他的臉被聞執狠狠地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