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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齊三少爺好歹是有功名在身,是舉人老爺,雖說是失了魂,可萬一以後好了呢?是吧?就是要找個命格好富貴的,嫁過去,喜事一衝,齊老爺身子骨好,齊三少爺沒準也能醒來。」
岑大嫂聽得迷糊,這失魂症是啥病?
牆外頭看熱鬧的,不知誰笑了聲,嚷嚷說:「這不就是傻子嗎,還做了六年的傻子都沒好,還以後好哈哈哈。」
「原來是個傻子舉人老爺。」
「誒呀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大楊村就有個說是沒了魂,四五十歲的老光棍見人就流口水,眼歪口斜的,說話不利索跟小娃娃一樣。」
「我就說,要是天大好事怎麼給岑越說。」
「克夫的嫁傻子,也是般配。」
「剛差點被媒婆那嘴糊弄過去了,說岑越什麼富貴命,原來是這一遭……」
岑鐵牛聽外頭聲越大的說話聲,臉都成了鍋底,是握著拳頭尋掃把,黃大嘴這下坐不住,起身嘴裡快說:「齊三少我見過,樣貌是真真好,沒外頭胡說那樣,不是坑咱家越哥兒——」
「誰跟你咱家!」岑鐵牛打斷,找到了掃把。
岑大嫂攔男人。
院門外本來吵吵嚷嚷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木門大開,一身粗布裋褐打著補丁的岑越站在門口,喊:「哥,嫂子,我嫁!」
岑鐵牛手裡掃把都掉地上了。
岑越聽到門外沒走遠的村民吸氣聲,還有嘀嘀咕咕,不用仔細聽就知道說什麼『好話』,神色淡然進了院子,腳下還是泥,先把背簍卸下來。
岑大嫂立在一旁惶惶的沒定神,腦子都是漿糊,面對小越也說不上話,自打小越上吊被救下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似得,沉穩多了。
聽老人說,這是遭了大劫難變得。
岑越看著喜不自勝的媒婆,笑了下說:「齊家既是有頭有臉人家,齊老爺病重,齊三少是傻子,要我這命格貴重的沖喜,那聘禮怎麼說?」
「V我五十兩,看看誠意先。」
第2章 我就愛傻子
「小越胡說什麼,咱家又不是賣你。」岑鐵牛說弟弟。哪裡敢要五十兩,就五兩銀子都多了。
時下村里婚嫁聘禮,聘金就是三四兩,再多就是五兩銀子,那是十里八鄉少見的富裕殷實人家,誰家敢開口要五十兩銀子,想都不敢想的。
岑越一反剛才淡然,看著哥嫂,說:「齊家那般富貴,給的少了,那才是讓人瞧笑話,尤其三少爺還是那般個情況,既然沖喜就要熱熱鬧鬧排場大,嬸子我說的對不對?」
「哈?對!對嘛!」黃大嘴先接了話,心裡嘀咕這克夫命小哥兒倒是敢張口要錢,可銀子又不是她掏,面上喜笑顏開,說:「這我答應了不成,還要看齊家那邊——」
岑越笑的乖順,「那就勞煩嬸子說和了,反正我這命格您也說了,好賴由齊家定。」
十里八鄉就他這一位『克夫命』,齊家要想找別處,那找唄。
黃大嘴:……
那就是送客了。
媒婆一走,岑村外頭看熱鬧的也散了——各自扎堆繼續磕牙,這下說的可多了。院子裡岑鐵牛覺得不成,跟弟弟說:「那可是傻子,小越你聽哥說——」
岑越打了水洗手,往灶屋鑽,聽他哥動靜,扭頭說:「我剛摘了野菜回來,咱中午吃菜面?」
「成,不過這天,野菜冒出頭了?」岑鐵牛話被岔開了。
岑大嫂從竹筐里抓了一把,都是嫩生生的野菜尖尖,讓男人看,一邊笑說:「還真被小越找到了,嫩的。」
「我來拾掇吧,小越你跟你哥好好說說話。」岑大嫂進了灶屋。
岑越擦了擦手,出了灶屋站在屋檐下,跟哥嫂說:「我這情況,要是不嫁人,那就住家裡,嫂子如今有了,哥我聽見了,爹走的早,娘拉扯咱倆大,本來家裡要起屋子,被我耽誤了——」
岑鐵牛就皺眉,還沒開口說話呢,岑越又繼續說。
「哥,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話,但我留家裡,村里指指點點念叨不停,我也總要嫁人的,嫁給齊家挺好的。五十兩銀子,家裡院子該蓋的——」岑越頓了下,「娘在時,就想把院子蓋了,不讓村里人小瞧咱還有大伯和小叔家欠的七兩半銀子也還了,剩下的買點田,等我嫂子生了,好好補一補,孩子也要吃喝的。」
這些話都是『岑越』的心裡話,要是『岑越』還在,肯定也這麼想。
「可那齊舉人是個傻子!」岑鐵牛急了。
岑越心想,就因為是傻子他才嫁。
「我就愛傻子!」
岑鐵牛:……
說來說去還是他沒本事,還是家裡窮鬧的。岑鐵牛兩眼通紅,是恨自己沒用,岑越一看,心軟說:「哥,我真愛傻子。」
岑鐵牛:……
岑越說完回灶屋繼續做飯了,這新出的野菜吃菜面,他親自動手,「嫂子你燒鍋就成。」他對燒柴火灶這事還不是很熟練。
燒灶是輕鬆活,岑大嫂知道小越體諒她,不過這才三個多月肚子,哪裡嬌氣的幹不了灶屋活,可見小越先一步去淘洗菜,只能坐下把灶燒上。
綠嫩嫩的薺薺菜,岑越從地里摘的時候就是掐的尖,現在只用清水淘洗淘洗就成,給大鐵鍋添了水,等水燒開了,下了菜,略略焯個水,撈出來放粗瓷盆里,往裡添麵粉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