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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被誇,齊少扉都開心不上來,磨磨唧唧的刷牙。
劉媽媽端著藥碗放在堂屋的桌上,也沒進裡屋,就站在門口說:「藥好了,三少爺要趁熱喝了。」
「阿扉、阿扉不想喝。」齊少扉苦瓜臉就差哭了。
岑越見狀跟劉媽媽說不然不喝了。
「郎君,您之前說的藥方量是有道理,但現在沒問過大夫,也不好冒然改,我就還按照原先的量煎的藥,三少爺喝了這麼多年,真停了,要是三少爺病情加重了,我怎麼對得起夫人。」
劉媽媽苦口婆心說完,又哄三少爺,說:「三少爺最乖了是不是?咱們喝了藥才能好,好起來了夫人見了指定高興。」
「阿娘……」齊少扉扁了扁嘴,像是鼓足了勇氣說:「阿扉喝,阿扉要讓阿娘高興,阿扉想阿娘了。」
岑越只能先作罷,只是聽劉媽媽哄齊少扉的話有點怪,還未深想,就聽到齊少扉吐口裡的牙粉水,含糊不清聲:一定是阿扉不乖,阿娘才不見阿扉的,阿扉要乖乖的。
給自己鼓勁兒似得說完,壯士斷腕去堂屋喝藥去。
岑越聽了蹙眉,立即知道劉媽媽話怎麼怪了。
齊少扉沒生死概念,沒人告訴齊少扉人死了是什麼,加上如今記憶是他阿娘還在,阿娘還在那為什麼老不出現?院子裡下人都拿這個哄齊少扉,吊著齊少扉眼前的胡蘿蔔——他乖了聽話了,阿娘高興。
那阿娘一直不出現,是不是齊少扉沒表現好?
現在齊少扉就這麼想了。
劉媽媽對三少爺忠心耿耿這個沒話說,在劉媽媽認知里,喝藥等於三少爺病情會好會有大出息,這是正確的,其他的像齊少扉心理自我懷疑否定,劉媽媽想不來的。
堂屋裡,齊少扉已經一口乾了藥,苦的眼淚汪汪的,劉媽媽誇說三少爺真乖、好孩子云雲。
岑越想明白出來了,看齊少扉眼淚汪汪皺著苦瓜臉,還挺著胸膛,說:「阿扉乖乖,阿娘看到了肯定夸阿扉。」
「漱漱口。」岑越說。
齊少扉:「來了來了。」
劉媽媽便不說了,請郎君三少爺早早歇著,端著托盤走了。
岑越把漱口杯遞過去,齊少扉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大口,開始呼嚕嚕漱口,然後吐了水,自己擦洗臉,耳朵後、脖子都擦乾淨了,又塗了香脂。
這一套動作很是熟練,想必幼時齊少扉阿娘教的。
「阿扉洗好了。」齊少扉一副求表揚求夸的神色。
岑越心緒萬千,見齊少扉這樣表現,更是複雜,他笑了下說:「洗的乾淨,擦得香噴噴,解了衣裳你先上床,要不要噓噓?」
齊少扉害羞,說噓噓過了,就去乖乖跟衣裳系帶做鬥爭去了。
岑越洗漱時,想到他自己,十三歲時父母車禍都去了,有段時間他和阿扉一樣,想得到別人的認可,想成為大伯家一份子。
可惜到底是不是。
岑越現在回想,那時候其實也不是想成為大伯家人,就是害怕,也不知道怕什麼,有段時間讀書成績下滑,就怕別人說『沒爹媽管著不成了』。
「越越好啦!」中氣十足帶著開心的聲。
岑越的回憶被引了回來,回頭一看,齊少扉穿著褻衣褲站在床邊,笑的很是天真,不知道怎麼的,他也高興起來,說知道了快上床別冷了。
睡覺!
岑越麻利洗漱完,還擦了齊少扉的香脂,上床時,齊少扉乖乖躺在裡面,就等他了。
「我擦了你的香脂。」
「越越和阿扉一塊香香!」齊少扉開心說。
岑越嗯了聲,鑽進了被窩,兩人都睡不著,岑越側身看著面容俊朗卻像小孩的齊少扉,感慨說:「咱們兄弟倆以後結伴好好過日子。」
「不是兄弟,越越是阿扉媳婦兒。」齊少扉認真糾正。
岑越笑罵了句臭小子。
「阿扉香香。」齊少扉鼓了下腮幫子,被窩裡偷偷靠近越越,說:「兄弟不好。」
「怎麼不好了?」
「阿扉才不和齊少修一道玩。」齊少扉嘀嘀咕咕:「劉媽媽說了,媳婦兒陪阿扉一輩子。」
他怕越越不懂,很認真比劃:「一輩子可是很長很長。」胳膊敞開的大大的,能抱好幾個西瓜。
岑越笑的開心,說好好好,是媳婦兒。心裡想,給你提拔輩分做兄弟你這臭小子不要,那就還是當大崽!
「快塞進去,冷。」
齊少扉就把胳膊塞進被窩裡。岑越拍拍被子,給阿扉掖好被子,想了下說:「故事聽不聽?」
「聽,阿扉要聽越越講故事。」
岑越那是張口就來,講了個小猴子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故事——沒錯就是西遊記了,唬的齊少扉一愣一愣的。
「……要聽下一回,明日說,睡吧。」岑越打了個哈欠。
齊少扉其實也困了,但還想聽,哼哼唧唧喊越越撒嬌,岑越伸胳膊隔著被子拍齊少扉胸口,沒一會哼哼唧唧聲就小了。
睡著了。
岑越也困,睡覺。
翌日又是起了個大早。岑越這次沒驚動阿扉,他穿了衣裳先洗漱,小院子已經活動起來了。
「郎君醒了?」劉媽媽打招呼。
岑越正想問事,說:「家裡有沒有每日給正院問安的習慣?」
「這——」劉媽媽也有點為難,「之前沒有,三少爺病著,那邊『大度』,說讓三少爺好好歇著不用每日去,也就十五時,老爺在家,過去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