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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吳阿奶如此說,又問:「是不是餓了?吃饃饃。」
這饃饃凍得硬邦邦的,從家裡出來時帶的炭火手爐,這會也只剩一絲絲熱氣了,暖著饃饃也沒用,水也是冰的。
「阿奶,梨頭不餓,剛吃過了。」梨頭乖乖說。
一個多時辰前,是借著小手爐的炭火熱了熱饃饃,大人們吃乾巴的,孩子吃熱乎氣的。
吳掌柜是摸摸孫兒髮絲,說:「再走一個時辰能到。」
人在車裡坐的發冷,幸好帶了被子來,裹著孩子。好在走了一會,雪停了,雖是冷嚯嚯,地面積雪厚,可沒那麼大風雪,倒是好走一些。
到了麻黑,雪地的雪泛著亮光,終於到了桃花鄉齊
吳掌柜說到了。別說孫兒高興,只見老妻也鬆了口氣,悄悄地捶著腿,吳掌柜便問:「是不是腿怎麼了?」
「坐久了,發麻了,沒什麼事的,快下去吧。」
吳掌柜抱著孫兒下了車,去扶老妻,後頭那輛車兒子兒媳連著孫女都下來了。兩位車夫看著高門院牆,是忐忑,問:「如今天黑又大雪的,我們可不敢走夜路不敢回了,這般氣派的大院子,我們真能留一宿嗎?」
三個鎮子跑車的都被齊家果園包圓了,後來拉散活的缺人手,又興起一些跑散活的車,到了冬日過年,齊家租的車隊車夫們賺足了銀錢都要過個好年,散活的到還在跑,過年掙的錢多。
因此兩位車夫聽過桃花鄉齊家——這在租車行當都傳開了,都知道給齊家拉貨送果子賺的多,但也辛苦,操著心,但還真是第一次來,見這般的門頭,是嚇得夠嗆。
吳掌柜沒敢給保證,只說:「就是不成,我給兩位在鄉里租一房子過一夜倒是沒問題。」
「這般也成。」、「好好。」
兩人想,那地主老爺家的院子哪裡是他們這些生人,跑腿的幹活的能住的。有地方住就成了,不嫌棄的。
「我去敲門。」吳掌柜捋了捋衣裳,帶家裡人先推開第一道門,兒子驚訝,「這大門怎麼沒關?」
吳掌柜知道內情,就說:「當初村裡有人得病,急需救命,兒子背著他老母親來敲門,齊家宅院大,第一道門關著,後頭聽不見,敲了許久,後來郎君就說了,冬日裡第一道大門虛掩著就成了。」
原來如此。
眾人一聽,覺得齊家這位郎君心善。
第一道門進了後,風雪少了,一下子暖了不少,吳家人不敢張望,兩車夫是在門外等候,透著大門看進去,只覺得氣派,這才是第一道門呢。
第二道木門緊閉。上前敲門時,吳掌柜其實也緊張了些,郎君知道他來拜年的,可忘了說時間了,初二又是這個時候都晚了——
「誰啊?」
這聲吳掌柜熟,護院姓何的小兄弟,便高聲報了名諱。何護院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吳掌柜的大名,倒是第一次聽,先迎人進來。
「吳掌柜您先等等,我去通傳一聲。」
「該的。」吳掌柜拱手。
「您客氣了。」
何護院請吳掌柜一家到門內走廊等,他疾步匆匆去了正院,吳家人,就是倆孩子,來的時候家裡大人都叮囑過,到了齊家不許張望、打量,少說話少問問題。
如今梨頭和他妹妹都乖乖的,只是孩子小,尤其是梨頭的妹妹,站了一會,凍得腳又冷又麻的,想讓父親抱她,可不敢說話,只是乖乖等著。
沒一會何護院來了,連著還有曹羅。
「吳掌柜新年好,這位是嬸子?嬸子好。」曹羅拱手給拜年,點頭問好。
要是前幾年,曹羅悶不吭聲不愛說話,就是沒什麼壞心,也學不會說跟人道新年好打招呼叫人,這幾年做買賣走貨,人倒是外向一些——也是因為吳掌柜是『自己人』。
都是給郎君三少爺做買賣跑貨的。
簡單寒暄兩句,曹羅讓何護院帶人進,「門外馬車我知道,我去安頓,就停在我家那邊院子,今年天冷,睡我家側屋炕上,後頭大通鋪就不扯開了。」
何護院是睡在前頭看門的。後院本來是牛師傅和江護院,屋子後頭一排倒坐屋院子,還有馬廄——馬廄修的也大了。
齊家人多的時候,後頭院子住的全是車夫。
如今空了下來。曹羅接了活,意思住他家院子,就不開後頭那院子了。
「謝謝了。」吳掌柜拱手。
曹羅說:「客氣了,我先去了。」
二道門何護院先拴了,一會曹羅走側門,不從這兒過,在前頭給吳掌柜家裡人引路,一邊說:「也是湊巧,趙嬸得了一些魚,讓曹羅送過來。」
「這個時候還去鎮上買的魚嗎?」吳掌柜接話。
何護院說:「不是,是村里人去河裡釣魚,這雪下的大,河面結冰,砸開個窟窿,魚就往上頭涌,聽說一抓就是一網兜,很好抓的,就是河遠了些,人家抓了,送到趙嬸那兒,本來是想給郎君送過來的,但趙嬸可不敢收,拿錢買的,多給了些錢。」
「郎君聽了後,讓趙嬸冬日時不收魚了,去說一說,怕人為了掙些銀錢,到時候都去撈,尤其是那十四五六的小子,別的什麼沒有,一身的膽子,為了賺錢,跑出去敲冰面,一個沒鬧好,到時候人就交代進去,會凍死人的,可不能為了吃個魚,害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