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劉媽媽每每提起這個都要嘆氣,太可惜太遺憾了。
「夫人和老太爺先後走的,老太爺到死都合不上眼,說是到底誰害了三少爺。」
「害?阿扉的傷?」
劉媽媽想起來就害怕,「三少爺回來時是被抬進門的,腦子後頭都是血,昏了半個多月才醒來,醒來就是現在模樣了。」
那就是外力所傷。岑越問沒報官嗎?官府怎麼說。
「報了,也查了,沒查出什麼來,說是三少爺失足自己掉下去的。」劉媽媽嘆氣,「跟過去的書童命都沒了,趕車的牛二一路送了三少爺回來,官府問過,牛二說當時都到京里了,天氣熱,一些舉人老爺赴約參加什麼會,牛二趕車在外頭候著沒進去,沒一會有人叫他,說他家主子受傷了,從假山上跌下來摔的,牛二進去書童都死了,三少爺還有氣。」
岑越從沒聽過齊少扉如何傷的,這會聽劉媽媽說起來,腦內止不住的各種陰謀論,「老太爺為什麼會說三少爺遇害?是不是發現沒這麼巧,可能是人為的?」
「這就不知道了。」劉媽媽搖頭,「我一個伺候夫人的老婆子,不懂這些。」
岑越還想著剛劉媽媽說的。
劉媽媽倒是話拐到最初,說:「夫人身子不好後,交代我管小院,每月月銀都是小院自己出,老太爺也點了頭,三少爺院子每月二兩銀子,沒人敢剋扣。」
「之前說了用度,我不識字不會記帳,平日裡花銷月底剩的錢都在匣子裡,攢夠了拿去換銀子,昨個兒我數了下,有三十二兩一十七文錢。」
「買小菊的三兩是從小院走的,小菊的賣身契也在這兒。」
木匣子裡放著疊起來的紙,這就是買小菊的憑證了。岑越打開看了下放回去,之前劉媽媽說每個月能攢個半兩,一年就是六兩,六六三十六,刨去小菊賣身錢三兩,差不多跟這個數能對上。
這個月齊老爺給漲到了三兩。
岑越點頭,「我知道了。這樣,以後院子還歸劉媽媽管,每月月銀到小院了,除了你和梅香的月銀外,再給小菊發一百文。」
「院子月銀漲了,那就一兩日常吃喝用度,剩下的一兩一百文存起來。」
劉媽媽本覺得一個月花一兩多了,可一想如今郎君管家,再者郎君嫁進來那又不是做下人,吃穿用度都跟三少爺一般,是不能省的,於是應了下來。
「還有件事——」
劉媽媽就躬著腰等郎君吩咐。岑越問:「劉媽媽對阿扉太好了,帳目上我信劉媽媽,也沒別的意思,純粹是好奇。」
這下輪到劉媽媽有些不好意思,說:「不怕郎君笑話,我也是承了夫人的大恩情,我家小子自打娘胎下來就弱,幹不了力氣活,我又是個寡母,以前是拉扯兒子一邊給人家漿洗衣裳做做粗活,勉強活著。」
「後頭夫人看我可憐,招我進了齊家,還讓我帶著兒子。也就是我兒子比三少爺年歲大許多,不然是我兒子給三少爺當書童。」
劉媽媽以前覺得可惜,後來那書童死了,又覺得慶幸,幸好她兒子沒去沒當書童。
「那年夫人給我兒子尋了個好差事,在許老爺底下做事,每月有工錢拿,活也不重,如今都買了宅子安了家,夫人對我們母子有恩情,我一把年紀也沒旁的,只是盡心盡力伺候三少爺罷了……」
許老爺就是阿扉的外公。
都是利益相換,劉媽媽的兒子前途工作被許老爺轄制住,劉媽媽怎麼可能對阿扉不忠心?要是旁的,杜氏進門後,拿錢利誘都成,可杜氏有什麼門道能給劉媽媽兒子安排一個衙門內的工作?
岑越聽完只覺得阿扉娘聰明,許家應該也不是徹底斷了不來往,只是人情淡了些。
下午齊少扉睡醒找越越。
岑越有活要做,說出門逛逛,問劉媽媽哪裡有賣木材的。
「郎君要木頭幹嘛?要是缺了什麼家具,給大院報上去就成了。」劉媽媽說。雖說今個要了,那得幾個月後才能送來。
那也沒法子。
岑越:「我想做個架子搭衣服。」
「郎君還會做木工?」梅香驚訝。
岑越:「只會點簡單的。」
齊少扉聽了只會在旁感嘆越越好厲害。岑越當即改口,說:「略複雜點雕個花也是成的。」不能辜負大崽看他崇拜的眼神!
劉媽媽說不清路,讓梅香帶著過去,小菊在旁看的羨慕,岑越就說讓小菊一道去,劉媽媽不放心,叮囑小菊跟緊梅香,莫要丟了。
這次出門急,岑越也沒換衣裳,一身的粗布短打,齊少扉是長衫袍。出了小巷子,往南走,梅香其實也少去那邊,一邊帶路一邊說:「南邊亂,小菊你得跟緊了我,別被拐了去。」
岑越看梅香如臨大敵模樣,這會有點後悔讓小菊出來。
時下環境和現代不同,岑越問:「是不是拐子多?」
「我也不知道,劉媽媽說那邊有髒院子,碰到年輕不懂事的哄騙了進去。」其實梅香也是一知半解,都是聽劉媽媽說起。
小菊嚇得厲害,緊緊跟著梅香姐。
「我看咱們平日買菜,街上都有婦人夫郎女郎的,還以為不打緊。」岑越說。
梅香聽到這兒怔了下,是啊,平日裡街上都有女郎出來的。想到這兒就沒剛那麼緊繃了,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