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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坐好了。】
車外頭牛師傅說話。
車廂里墨玉說:【三少爺安心,以三少爺才智,明年回來就是另一翻天地了。】
這個人好生,他不認識的。齊少扉想,但他知道這人叫墨玉,劉媽媽剛才說了,說這是墨玉路上照顧他的。
他想說你能不能放我回去,我要去岑村找越越。
可什麼都發不出音。
【三少爺好勤奮,又讀書了,那您看書,我去外頭坐著。】墨玉說話往車外去,坐在車架上。
齊少扉一個人在車裡,搖搖晃晃搖搖晃晃。
他沒有看書,他想越越的呀。
齊少扉很是煩惱,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呀。
半夜時,岑越迷糊醒來,先摸黑去摸旁邊阿扉,是對上阿扉一雙眼睛,黑夜裡,阿扉的眼睛很亮,清澈的亮。
「越越!阿扉終於見到越越了。」
齊少扉聲音都帶著透亮高興。岑越聽了,覺得聲比之前狀態要大一些,心裡也略略安心,是藏不住的溫柔,說:「睡醒了?餓不餓,我給你備點粥吃。」
「阿扉不吃粥,阿扉要看越越,不然一會見不到了。」
齊少扉伸著胳膊去摸越越,岑越把手遞過去,兩人手緊緊握著,岑越略高了些聲喊梅香。
梅香在外間軟榻上睡著,以前岑越齊少扉不要下人守夜伺候,如今齊少扉病著,岑越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梅香守幾晚。
外頭點了蠟燭,岑越一看光亮就安了心。
「越越,阿扉要去考試了。」
岑越回過目光,「什麼考試?你就在這裡呀,沒有考試。」
「好像是做夢。」齊少扉現在分清了,他抱著越越,聽越越說話,這才是真的,當即點了點頭,認真說:「太好了,是做夢。」
岑越笑了下,摸了摸阿扉頭髮絲,聲音跟哄小孩子一樣,「做夢不怕,我一直都在呢。先起來洗了臉刷牙,吃一口熱飯,好不好呀?」
「阿扉要看著越越吃。」
「好啊,我陪你一起吃,我也餓了。」
齊少扉開心起來。
外間梅香敲了下門,岑越讓進,小菊是端著燭台先放下,梅香把砂鍋里溫著的肉粥端了上來,小菊去拿碗勺,很快就備齊了。
因為齊少扉一天大部分時間在昏睡,岑越怕營養跟不上,在路上時吃飯不方便,也是用空間泉水和參煮的粥,或是加些雞蛋花,如今到家中,那就是放肉糜。
做了咸口的肉粥。
岑越給阿扉穿好衣裳,阿扉渾身沒什麼力氣,「梅香小几搬過來,在床上吃。」
「好。」梅香忙去搬小几。
齊少扉又陷入迷迷糊糊狀態,好一會說了句:「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岑越怔了下,看向阿扉,「阿扉?」
「越越,這個是《中庸十四章》,何為君子。」
岑越一頭霧水,覺得奇怪,但他點了點頭,說:「這話回頭阿扉仔細說給我聽好不好?」
「好。」齊少扉點點頭。
岑越給阿扉擦了手臉,端著漱口的讓阿扉先漱口,小菊遞了痰盂過來,等簡單洗漱後,岑越說:「我餵你吃好不好?」
齊少扉有點點害羞,喃喃說:「阿扉都大了,阿扉是君子了——」
「君子也要吃飯的嘛。」岑越端著碗說。
齊少扉眼睛是迷迷糊糊的,聽到越越聲又亮晶晶的,然後點了下腦袋,「越越餵。」
啊嗚一口。
岑越給餵了半碗粥,期間一直跟阿扉說話,但越到後面阿扉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一會背書,一會喊墨玉,等半碗餵得差不多了,齊少扉是極力的掙著眼皮,說越越,阿扉要睡覺覺了。
「漱漱口,不然蛀牙。」岑越把茶盞遞到阿扉嘴邊。
齊少扉咕嚕咕嘟漱口吐掉,剛做完這些,就困得眼皮子抬不起來似得,只是手還緊緊抓著越越衣袖,嘴裡喊越越,很輕很輕喃喃聲說些什麼。
岑越低頭湊過去,隱約聽到阿扉說做夢、不怕、越越。
他拍了拍阿扉的背,給阿扉掖好了被子。
「郎君,您用一些吧,剛都照顧三少爺了。」梅香新盛了一碗粥遞過去。
岑越:「端到外頭吧。」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梅香小菊端著小几先去了外間,岑越穿好了衣裳,拿著燭燈遠了些,別晃著阿扉的眼。
到了外間,岑越三兩下把粥喝了,漱了漱口,一路回來沒怎麼睡個踏實安穩覺,到家了雖然還操心,但確實是睡得不錯,心裡安慰了些,因此這會吃了宵夜,精神來了些。
「什麼時候了?」
梅香看著外頭月亮,估摸說:「郎君還沒到子時吧?」
「我去隔壁院子看看。」岑越想到剛阿扉說的那些話,他心裡有些揣測,想跟著鄒大夫說一說問一問。
要是鄒長青睡了,他在回來。
岑越實在是睡不著,心裡記掛事,便出了客廳。梅香讓小菊在外間守著三少爺,不必收拾碗筷,她忙跟了上前,說陪郎君一道去。
「嗯,一道吧。」岑越步履匆匆,到了隔壁會客廳院子,那邊兩扇小圓門平日裡是不關的,就虛虛掩著。
梅香挑著燈籠,推開了門,往裡頭探了兩步,回頭說:「郎君,鄒大夫屋裡燈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