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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二苗低頭說了句:「分家有啥不好的,起碼手裡有銀錢了,以後出個啥事不用問阿奶要錢。」
「你不懂,分了家人就少了。」姜大壯說了一半不說了。
姜二苗說:「地那麼多,每次賣的糧食銀錢又見不到,跟咱們有啥關係,要是分家,你和爹的田,還有豆豆田總該有吧。」
「算了我不說了,反正我說啥也沒用,豆豆病要緊。」
姜大嫂從頭到尾沒說話,可二苗提起分家時,她心裡也是動搖的,以前老老實實的哪裡敢生這等念頭,這次兒子病了,看個病艱難,要真是分家了,好像也沒啥不好的。
姜大壯沒出聲,說了一半,其實也這麼想。
等三人繞了圈到鎮上已經晌午了,是從家裡帶了餅,隨便墊吧一口,豆豆自打早上精神就不太好,中間哭過咳過一次,後來哄睡了。
齊氏平安堂。
齊老爺在裡頭喝茶,端著茶杯還沒到嘴邊,先是嘆了口氣。林大夫剛給把完脈,見狀說:「老爺心裡鬱氣重了些,還是要放寬心。」
「唉,老林啊。」齊老爺又是一嘆,將茶杯放下。
林大夫是齊老太爺在時聘進來坐堂的——那是林大夫還年輕,只是個小學徒,會看一些傷寒簡單的,不過齊家的平安堂主要經營賣藥,林大夫這般夠用了。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林大夫還在平安堂坐診。他比齊老爺大個十來歲,對齊家事也知道些。
「不怕你笑話,杜氏愚蠢眼皮子淺,幼子又小,讀書沒什麼增進,不是那方面的材料,只怕齊家家業……唉。」
齊老爺還是沒說昨日的事,家醜不可外揚。
「老爺保重身體,再過幾年四少爺也大了,書讀不下去,沒準經營有才。」林大夫說。
齊老爺聞言擺了擺手,想到昨日發生的,搖頭說不成,又不願說出兄弟大打出手有間隙這事,只說:「少扉是舉人,又是嫡子,齊家交在我手裡,也是因為少扉……」
雖是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他爹看重他,他能娶到許氏,都是機緣巧合和生了個神童兒子。
「前段時間老想起遠在桃源鄉的大哥二哥,是我對不住他們,要是齊家家業敗在我手裡,那我更沒臉了。」
林大夫聽著沒說話,知道齊老爺就是憋悶想訴訴苦。不過聽齊老爺話里苗頭,倒像是想把齊家如今家業還給前頭倆哥哥?
「不到萬不得已時……」
「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說,少扉的郎君還算幾分膽子大,人也利索,知道護著少扉,我想著少扉舉人身份在,有他夫郎頂一頂,等他們孩子生下來了,也是成,或是走科舉,或是經營買賣。」
齊老爺話說的很慢,像是把心裡想法思索了千八百遍,也有還在猶豫,無法下決斷,所以話音總是浮著,沒那麼肯定。
「但昨日……少扉的夫郎太——太厲害了,少修有不是,那是少扉親弟弟,總是一家人的,要真是讓少扉夫郎頂一頂,怕以後齊家不寧。」
齊老爺自從昨日起,之前起的苗頭又猶豫不決起來。
「唉……」
林大夫能說啥,齊老爺也沒拿定主意,最後只能安慰說:「三郎君還是年紀小,年輕銳氣高,沒準以後就好了。」
正說話,外間小二來請,說有人來看病。
林大夫便先出來了,一看門外是個莊稼漢背著竹簍,竹簍里裝這個一歲多大的孩子,正卸著竹簍,旁邊一年輕婦人,一小哥兒,都是農家人。
「怎麼了?」
「郎中,我家豆豆一直咳沒好,求您給看看。」姜大壯老實說。
林大夫讓把小孩抱起,還沒把脈,先瞧著孩子臉紅,一摸果然是發熱了,說:「你們怎麼看的,孩子都發熱了。」
「路上走來熱,我以為是熱的,一路趕過來沒敢停。」姜大嫂都快哭了,咋就又熱了。
林大夫上手把脈,孩子脈象虛弱,胸口起伏緩慢,叫了兩聲,又咳嗽,聲音微弱,「這耽誤的久了,怎麼不早早送來。」
「之前用過藥嗎?」
姜大壯夫妻忙說有,七嘴八舌卻說不出草藥名,還是姜二苗給說出來的,他不識字但記住了。
「都是一些尋常止咳的草藥,只是有一味不能用,孩子太小了,再喝下去,反倒是害了孩子性命……」
姜大嫂一聽腿都嚇軟了,阿奶還說給豆豆繼續餵藥的,要不是二苗說看大夫,要不是二苗,她家豆豆就真沒了。
第29章 好心人岑夫郎
豆豆燒的有點抽抽。
林大夫臉色一變,凝重了,抱著孩子平放著,之後讓小徒弟拿了針來,又要降溫的,還開了藥,速速煎藥。
姜大嫂嚇得六神無主,腿軟跪趴在榻上求求郎中治豆豆,姜大壯也害怕,顧不得拉媳婦兒,那麼大的個子就杵在那兒,摳著手。
「嫂子大哥先別擋著地兒,讓郎中好好給豆豆看。」姜二苗扶著大嫂起來,給來來回回的小郎中讓路,還有別擋著光。
姜大嫂沒力氣站起來,姜二苗是連扶帶拉,一家子就跟鵪鶉似得,站在門口,全部精力眼神都放在那張小榻上,連呼吸都緊張了。
豆豆哇的一聲又吐了,吐的都是水,還是黃色的水。
「早、早上也沒吃粥啊。」姜大嫂喃喃,這咋顏色是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