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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岑越答。
黃媒婆看新婚夫妻一來一往的說話,心想要是真平平安安了,兩人日子這般過也好,齊三少雖是個傻子,如今看還挺疼媳婦兒的。
等到了齊家正院,開始拜堂,黃大嘴是心吊在嗓子眼了。
高堂在座。
齊老爺五十三,看著卻有些老態,穿戴就是尋常富貴鄉紳地主樣。旁邊坐著繼室齊杜氏,瞧著二十八九,頭髮梳的油光水滑,穿著紅色交領裙,高堂之側還站著個肥肥壯壯的男孩。
應當是齊少扉的弟弟,繼室所出,年十一。
唱禮的喊,一拜天地。
齊少扉懵懵懂懂不明白,岑越一手扇子一手紅綢,握著紅綢的手拉了拉,讓三少爺看他,扇子往下去了去,露出一雙眼,給三少爺打眼色。
然後齊少扉笑呵呵的但雙眼清澈,顯然不明白。
「學我做。」
「好阿扉學媳婦的。」
堂前眾人就善意笑,倒是沒人敢起鬨鬧,齊老爺在呢。等新夫妻墨跡做完,唱禮喊:「二拜高堂——」
岑越繼續拉紅綢,轉身。齊少扉這次學會了,轉完身沖他爹喊:「阿扉會了阿扉會了。」
「你這拜堂成親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齊老爺說。
齊少扉嚇到了,縮了下。旁邊岑越見狀,拉了紅綢,引了齊少扉注意力,小聲夸:「阿扉聰明。」
「媳婦夸阿扉了。」齊少扉又高興起來。
等夫妻對拜的時候,齊少扉露出個笑來,巴巴看著岑越。岑越看的眼睛彎了彎,這小子模樣長得好,小孩子似得笑容,不顯難看痴傻,反而透出赤子之心來,挺可愛的。
「禮成——」
「敬茶——」
「送入洞房——」
齊老爺坐鎮,大喜日子,赴宴的賓客不會沒有眼色的,倒是出去的時候,岑越又看到那個二混子似得男的,靠在門邊,離他們近,橫叉一腿。
「腳下留神。」岑越提醒前頭齊少扉。
齊少扉低頭看到那條腿,然後大聲告狀說:「杜舅舅又要絆阿扉了!」
「哈哈,舅舅跟你鬧著玩。」那位『杜舅舅』打哈哈說話。
齊老爺繼室姓杜,看來這位是繼室的弟弟。岑越想。
之後岑越回齊三少爺的院子新房坐著等,齊少扉要在前頭招待賓客,不過齊老爺估計不會讓留太久的——
齊老爺對這個兒子是有幾分看重,但也有嫌給他丟面子。
黃媒婆一路虛虛扶著岑越,心不在焉的,心裡是直拍大腿又驚又嘆,這樁婚事還真成了,怎麼這般的順,就真的禮成了,還不知道怎麼跟齊大奶奶交代。
於是把新夫郎送到,黃媒婆慣例說了些吉利話就出去找個角落想想了,到時候大奶奶問起來怎麼回話……
新房裡。
岑越把團扇拿了下來放床邊,有個十六、七穿著交領套了件半臂的丫鬟說:「郎君,扇子要等洞房時,三少爺幫你拿下來的。」
「我手拿累了,等阿扉到了,我再遮。」岑越笑了下,不在這個話題多留,問:「有吃的嗎?我想吃飯,多來點肉,不要太肥的。」
梅香:……
「?你不是院子裡伺候的嗎?那換個人去說。」岑越道。他真的餓了,前頭大灶做酒席,給他分一口總該有,這個不麻煩的。
梅香應了說是,憋了憋氣,說:「奴婢叫梅香,打小伺候三少爺的,是這個院子的丫鬟。」
「是就好,快去吧。」
梅香出了屋,門關上了。
岑越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坐了大半天了,走動參觀參觀。齊少扉有單獨的院子,正屋是大橫條的三間,挺寬敞的,中間堂屋待客,左邊是臥室,張燈結彩貼著紅紙,木床、衣櫃,靠窗邊有個榻,榻上小几擺著茶具。
門特別好看,是細窄的一扇扇那種,門上雕著立體的梅花,能全打開,平日裡鎖著,只留中間兩扇走動。外頭是堂屋,堂屋再往另一頭就不知道了。
岑越猜估計是書房。
齊少扉是天才兒童,十三歲就中舉了。
可
岑越雖沒考過科舉,但現代學過范進中舉,知道中舉在古代是多麼光耀門楣改頭換臉提升家族地位的事。
要是齊少扉沒傻,怎麼著,齊家也不是如今地位——不上不下,還是小地主鄉紳,背地裡還被鎮上其他地主嘲笑。
沒什麼比點燃了希望又給滅絕還要難受了。
也不會娶一個鄉下哥兒的。
等了會,齊少扉先回來的,動靜不小。齊少扉聲音黏黏糊糊的喊媳婦兒媳婦兒,阿扉要找媳婦,另一道上了年紀的聲說:「三少爺慢些走,新夫郎在屋裡呢。」
門嘎吱推開。
岑越剛迎上兩步,齊少扉跟個大狗熊一樣撲撲騰騰的尋著他抱著他,喊:「媳婦,阿扉熱熱,臉燒。」
還拿臉,蹭他的脖子!
岑越:「……」
齊少扉哼哼,「阿扉嘴裡噴火哈——」
「好辣好辣。」
劉媽媽怕新夫郎生氣不愛,忙解釋:「三少爺在外頭吃了幾杯酒,他沒吃過,現在酒氣上來了。」又伸胳膊扶三少爺,哄:「三少爺,劉媽媽扶你坐著,一會喝點解酒茶就不辣了。」
「不嘛不嘛,阿扉要媳婦。」齊少扉纏著媳婦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