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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小叔尷尬呵呵笑了兩聲,「……要是小越嫁過去那什麼了齊舉人,錢還要還嗎?」
「對對,齊舉人要是出了事,可不能算岑家頭上。」岑小嬸接話。
可見是夫妻,一個被窩睡出的,想一處去了。
黃大嘴:……
裝乖摟席的岑越:……
他小叔是想說,要是他剋死了齊三少爺,五十兩別退了,也別把帳算在岑家頭上。
岑越倒是沒想笑,只覺得滿腹心酸,替小岑越心酸,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過去兩樁婚事,讓小越背著克夫命名聲,受人指點,母親病死,岑家也是一貧如洗,連帶著叔伯兩家都怕了。
怕借錢、怕被人找事找麻煩。
但這樁婚事,齊三少爺的繼母是專挑他這個克夫命才下的聘,岑越看的一清二楚,齊三少要是死了,繼母得開心放鞭炮,不過面上應該也會為難為難岑越,這樣才顯得繼母慈愛。
不過岑越不信什麼克夫命。
小岑越第一次嫁人,都說接連許多天下雨,雨水沖刷山坡,石頭滑落砸死人,只能說天災意外。第二次,那莊稼戶常年有酗酒習慣的,婚禮前喝多了,腦淤血死的。
結果全怪一個小哥兒克夫。
呸。
「哈哈越哥兒是富貴命,齊家家大業大的,配給了齊三少爺,這是天作之合,可別亂說。」黃大嘴打了個哈哈,連忙就出院子上馬車,不讓送。
岑家小叔小嬸這話說的,讓她怎麼接?
黃大嘴心想,大奶奶給岑越這麼多聘金,岑越要真剋死了齊三少爺,五十兩要是不可能要,不過大奶奶為了繼母慈愛顏面,那也得聲討罵一罵岑越的。
唉,這小哥兒命苦啊。
可管她什麼事,媒婆錢拿了,這次不少哩。
院子門關了。
「哥,大伯小叔今日都在,正好把銀子還了吧。」岑越先開口道。
大伯娘笑說:「不急不急,今日你大喜日子也不是催你還錢的。」
「是啊萬一要是沒結成還得還回去……」小嬸越說聲越小,那欠她家的錢到底啥時候才能還!今個還賠了米酒賠了菜。
岑小叔打哈哈,「小越你嬸子心直口快,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往心裡去。」
「我嬸子說的有道理,就因如此先還了錢,以後再說以後的事,哥今天大伯小叔家幫襯辦了席面待客,把利息也算上,多給些。」岑越道。
都是田裡刨食的人家,能有多富裕,還了吧。
「大伯小叔就按小越說的定。」岑鐵牛道。
這下岑大伯開了口,說那就還了,鐵牛小越也不擔事了。當初借錢也沒打欠條,大伯家四兩半,小叔家三兩銀子。
岑鐵牛把盒子打開,五十兩銀子是十兩錠子,一共五個,讓媳婦取了剪刀來,還了小叔家四兩銀子,大伯家六兩,小嬸臉上就不怎麼好看,憑啥多給老大家半兩?
「從我這兒再給你小叔剪一些。」岑大伯開口,不讓鐵牛為難。
小嬸這下高興,笑的連連,嘴上說沒為這個的。
岑鐵牛估摸著剪點,兩家都高興了。
「村里都知道你家有錢,鐵匠家、王家肯定又要來鬧——」岑小叔拿了銀錢給侄子提醒。
岑鐵牛黑著臉,「當初聘禮我家賣田還清的,還敢來,我打斷他的腿給我娘償命。」要不是兩家鬧,他娘怎麼會死?
「小越大喜日子將近,你可不許鬧事。」岑大伯虎著臉說,「趕回去就成了。」
可那鐵匠一家是個蠻橫的,躲都躲不及。
「我也算是舉人夫郎了,之前該還的錢都還了,兩家要是來鬧,壞我的婚事,不用咱們說,齊家會出手。」岑越故意嚇唬人,道:「抓他們下牢。」
大伯娘小嬸恍然過來,是了,小越這次夫家有本事,雖是個傻子,可那也是舉人老爺的,誰還敢欺負?
後來岑越說的這番話,大伯娘小嬸跟村里磕牙就傳出去,鐵匠家原是打這個主意再要銀錢的,一聽下牢這話還真不敢了,鎮上的齊家,還是個舉人,哪裡是他們小老百姓敢惹的。
算了算了,當初給的聘禮都還回來了,還多還了二兩。
鐵匠家不出頭,王家人孬,一聽鐵匠家沒動靜,於是也不來鬧了,只是兩家都冷眼旁觀瞧熱鬧,逢人就說,要看岑越把齊舉人剋死,到時候拿命賠!
岑越嫁齊三少這場婚事,幾個村都等著看熱鬧。
不過岑家最近忙,岑小叔有句話說得對,岑家銀子多,還是過了明面上的,難保有宵小打主意,錢丟了事小,怕傷人。
「那就請人蓋屋,多花點銀錢。」岑越跟哥嫂說:「我出嫁也風風光光的。」
岑鐵牛本不想用這錢蓋屋,可聽弟弟說『風風光光』,當即是眼眶一紅,想到過去弟弟受的委屈,如今他們還低齊家這麼多,老屋子是難看。
「好聽你的。」
岑大嫂說:「大伯娘小嬸來幫,小越嫁衣我們做,還有些旁的席面什麼的都有大伯操心。」
蓋屋和備嫁能拉扯的開。
婚事定在月底,確實是緊,但岑家現在有銀錢,又不是收成季,地里活還沒到抽不出人手的時候,岑鐵牛說蓋屋請人,管飯,每人每天十五個銅板,村里大小伙子壯力都來了。
蓋的還是青磚屋,橫樑的木料是山上砍,就在原先兩間泥瓦房前頭蓋,岑家宅基地進深長,村里都這樣,前後院子,蓋三間夠住了,岑越說在新房和泥瓦房側面加個廁房,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