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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天上幾道悶雷。岑越趕緊讓梅香、蕊紅把曬的葡萄移到庫房裡,幾乎是剛忙完了,豆大的雨點就下來,伴隨著咔擦、隆隆的打雷閃電聲。
這聲太大了,嚇人的緊。
岑越是第一次見,跟著底下人吩咐都在家中,別出去了。雨是下的稀里嘩啦,一直沒停,連著下了兩日,像是把之前欠的雨水都補上似得。
起先村民見下雨是高興,後來見這般陣仗,當時跪地求,求老天爺息怒別生氣了,別下了,這要是成了澇災了——
地里的玉米苗子經不住這麼打呀。
好在第三日雨停了些。鄉里村里街道都是土路,此時泥濘不堪,出門一趟,一腳的泥,趙嬸接了買菜的活,說出門一趟髒鞋子,她穿著草鞋不怕不心疼,買了菜給兩個院子都送過去。
岑越都看在眼底。
這幾日雨勢其實沒徹底停,一天裡總是陰沉沉的,偶爾下個一小會,因此煩的緊,別說葡萄,就是地里還剩的一些寒瓜,如今也不好送。
岑越便說不賣了,都留著吧,給工人們、還有家裡底下人都散一散……
「就當是老天爺放個假,回去歇一歇,不急。」
姜二苗最近急的上火,嘴唇都有泡,岑越就讓劉媽媽熬了涼茶,這會給二苗又倒了一碗,姜二苗是端起來就喝,他還嫌苦,可沒法子,這會喝那涼茶跟借酒消愁一般。
「地里的葡萄眼看長得好,就是之前曬了一半,現在連著下雨,我早上去看,沒曬乾的葡萄都發霉了,都糟蹋了。」
「地也是爛的泥的,車子不好運,就是運出去也不好賣,誰家下雨天不躲著,跑出來買果子吃。」
姜二苗想到發霉的葡萄是嘴裡發苦,心疼壞了,在家中就是苦瓜臉,連著大黑都不敢上前貼一貼,寇長峰也急,見二苗上火,也跟著一道上火。
這不,今日雨略小了些,寇長峰就帶著二苗大黑來齊家了。寇長峰是跟三少爺說的,齊少扉當即抓了涼茶敗火的藥,全都有份,都喝。
寇長峰嚼著黃連,嘴裡也苦,給大黑也揪了一片,大黑汪的一聲,不過又蹲了回去,是一主一狗,一起苦。
二苗苦,他們也得苦。
齊少扉覺得蠻好,也含了一片,舌尖剛沾到個味就呸呸呸下來,輕聲說:「越越也沒苦,我幹嘛要吃苦。」
都留著寇長峰和大黑吃吧!
岑越再這兒給二苗倒涼茶。姜二苗說愁的他夜裡都睡不著。
「吳掌柜如何?」
「吳掌柜也愁,不過好像……」姜二苗回憶。
岑越接話:「不過好像沒你這麼愁眉苦臉苦大仇深吧?」
姜二苗點點頭。
岑越說:「吳掌柜是老買賣人了,見過風浪的,如今就是損了些貨,咱們日子已經很好過了,老天不下雨,天氣旱著,地里莊稼要遭殃,那老百姓一年肚子估計都填不飽。」
「也是。」姜二苗想,小越哥說的有道理,他們要是叫苦了,那靠著田吃飯過日子的那還怎麼辦。
真是干哪一行,護著哪一行。他家種地時,下雨那是開心還來不及——
「不過這雨水也別太多了。」
「你就當休假,練練心態,今年葡萄下來的不多,第一年第一茬子,品相也不是特別好,咱們能賣就賣,別急了。」
就是真的糟蹋了,賣不出去,爛在地里也能當肥料滋潤土壤,來年葡萄就好吃了。
姜二苗聽小越哥這般說,眉頭略鬆開些,嘴裡那泡也不疼了,岑越看二苗灌涼茶是一碗接著一碗,便給自己倒了一碗,喝了口差點吐出來,怎麼是苦的?
「你不嫌苦啊!」他看二苗一口乾了,以為不苦的。
姜二苗含糊說:「我嘴裡都爛了,最近吃飯都沒味,是苦,不過好像苦一苦,舒服些。」
「……牛。」
姜二苗心態一改之前,這會說:「小越哥你說得對,反正沒事,那我和長峰生生娃算了,這會要是懷了,八月、九月……」板著指頭數起來。
「那就來年四月生,要是再坐月子,豈不是到五月了,不成不成,太耽誤事了,還是別了。」
岑越:……好他的二苗嘞,過年時還在說要生娃,這會生意來了忙起來了,就把生娃丟在腦後了。
心態一好,雨天還是煩人,但沒之前那麼愁。再過了幾日,天就徹底放晴了,岑越姜二苗檢查了一下貨——
葡萄被打的七七八八,最早曬得葡萄乾還好,第二批發霉用不上了,只能砸爛混著泥當肥料。寒瓜損失也不多,還好還好。
後半個月,一天比一天曬,最後地里結的葡萄,該曬的一批曬了,飽滿的都送往三個鎮,可能是前些天下雨,人都憋著在家,如今放晴跑了出來,鎮上很是熱鬧,葡萄生意反倒好做許多。
八月末時,岑鐵牛租車帶著妻子倆孩子來了。
岑越便沒去北雁郡城走貨,反正今年訂的寒瓜草莓都送到了,姜二苗帶著葡萄乾去了福寧府縣,吳掌柜去的豐禾。
石頭來家中,稱心倒是挺高興的,倆孩子差兩個月大,雖是男孩女孩但孩子還小,能玩到一起。
小兒子果子就不成了,還沒滿周歲,不過如今會爬了,大嫂是把果子放岑越和齊少扉的床上,岑越起先沒覺得如何,後來看劉媽媽笑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