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頁
「啥信?」劉媽媽不知啊。
韓稻懵了,「大人升遷調到舟山,給青牛鎮齊家去了信,託了個商隊捎的信,花了銀錢的,對方後來回來說送到了,是齊家人收的,娘您不知道咋過來的?」
「我們先去沙南府縣撲了個空,一番打聽才找到這兒。」劉媽媽說道。
韓稻心疼母親舟車勞頓,讓母親去他屋裡歇一歇腳,「大人在衙門辦公,娘您和牛師傅先歇一歇,我去喊人倒茶備飯。」
「你去吧。」劉媽媽其實捨不得兒子走,多少年沒見,是巴不得拉著兒子多看幾眼,但牛師傅沒吃,之後有時間慢慢說的。
許大人宅子略小些,一個小二進院,前頭倒坐屋是韓稻的屋,家具不多,但收拾的乾乾淨淨的,被褥衣裳都是淨的,劉媽媽一看,就知道是兒媳婦婕娘收拾的,還有孫兒——
剛一見面,全顧著兒子給忘了這事了。
但一看倒坐屋通屋大,什麼都齊乎,可見許大人待兒子不薄的。
沒一會韓稻進來,跟娘說:「文斌哥請娘和牛師傅進裡頭坐坐說說話。」
劉媽媽總算是逮著兒子了,問:「你媳婦兒和孩子呢?我咋沒瞧見?」
「婕娘上街給大郎買文房四寶去了。」
「大郎是我孫兒?」
韓稻:「我們成親沒多久就走了,婕娘生了兒子,說等母親見過,讓母親給大郎取個名字,就一直如此了。」
劉媽媽聽得眼眶含淚,喃喃說我一個老婆子起什麼名字,可確實是高高興興的,兒子和兒媳都記掛著她呢。
韓稻是十八歲跟著許大人身邊做事,那時候定了親,劉媽媽吃過兒媳婦敬的茶,沒半個多月夫妻倆就走了,可謂是匆匆忙忙。
「大郎還讀書呢?」劉媽媽問。
韓稻說:「文斌哥家小兒子念書好,大人說,讓大郎跟著一道念,說以後也試試考科舉,我們哪敢這麼想,他能識字就好了。」
劉媽媽聽得久久不能回神來,夫人給兒子牽著線,安排了一個好差事,只是沒想到,許大人如此厚待看重兒子,還給孫兒念書。
許文斌是許大人的兒子。
許大人一共兩子一女,許文斌是二子,長子許文智,只有一個女兒,就是齊少扉的娘。兩子皆成家,全家一大家子住在這宅子裡。
正屋是許大人夫妻。左右廂房是兩個兒子一家子。灶屋在倒座房側房,一大家子洗衣做飯都是女眷忙活,沒怎麼請人的,韓稻媳婦兒婕娘自然是也做做飯洗衣之類的。
過了第二道門就是正院了。
「今個巧,文斌哥在家,他這幾日感染了風寒不舒服就留在家中,文智哥和許大人都在衙門……」韓稻一一介紹。
劉媽媽心裡幾次想提醒兒子,咋能這般叫人,該喚大爺、二爺的,可她到底沒說出來。她是做僕人做下人的,以前賣身成齊家奴,連著兒子也是卑躬屈膝低人一等,可心裡到底是想孩子成氣的。
許大人看重兒子這是好事,沒道理她再給糾正回來做了僕人。劉媽媽此刻終於是理解了梅香之前想的。
要是能挺直腰板做人,誰想矮一頭,孩子也當奴。
「老夫人和大嫂二嫂上街買年貨去了。」
正院略小些,但拾掇的整潔,角落還種了棵梅樹,尋常人家覺得『梅』寓意不好,像霉,許大人喜歡,說寒梅有傲骨,見了也沒讓砍掉,就留這兒。
二兒子一家住西廂。
許文斌披著一件舊衣襖出來,見了劉媽媽和牛師傅就笑,說:「這位是韓稻的阿娘?嬸子好。」
「二爺客氣了,不敢當的。」劉媽媽習慣了這麼說,說完怕丟了兒子顏面去看兒子。
韓稻沒氣,只是心酸,他娘都是為了他的。
許大人待他們一家子好,讓他別生分,喊文斌哥文智哥,但到底是跑腿打雜的衙差,韓稻心裡有數的。
「少扉怎麼樣?身體如何了?好多年沒聯繫,我娘前幾日還在想少扉。」許文斌說起正事來。
劉媽媽便一五一十回話,「去年春日,繼室杜氏給三少爺尋了門親事,三少爺娶了夫郎,是岑村人,很是能幹賢惠,對三少爺也好……」
牛師傅在旁聽著,等劉媽媽說完,說郎君和三少爺給許大人拜年來了,備了年貨什麼。
「年貨等我爹回來說,少扉和他夫郎有心了,只是我們去了信,那邊竟是沒收到。」許文斌還在意這個,又說:「是不是那送信的貨商訛了我們。」
韓稻想不會,大人怎麼說也是個官的。
「二爺,不是我背地裡多嘴多舌說齊老爺繼室什麼,有些事本是家醜不外揚,但三少爺實在是委屈,今年才堪堪把日子過順過正了。」
許文斌先喊劉媽媽吃飯,回頭等爹娘回來了一道說。
劉媽媽才停住了話頭。
沒一會韓稻媳婦兒先回來,挎著籃子買了肉菜,還有文房四寶,見了劉媽媽是又驚又喜,喊婆母。婆媳二人一通說話。
婕娘給婆母還有牛師傅備了飯菜,收拾了屋子。
「婆母跟著大郎住成嗎?」婕娘問。
劉媽媽是愛都還來不及,哪裡不成啊,連連點頭,問大郎什麼時候回來。婕娘說:「估摸是快了,今個年三十,大郎和銘哥要酬謝拜夫子,夫子可能留著說一說勸誡,晌午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