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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四十位工人大早上就到了齊家的果田裡,岑越把家裡都安頓好了,決定兩個護院都不帶,都留家裡,如今前頭有買賣,雖說現在都說好,就怕有人起了矛盾,故意找茬,有護院看著,他也安心。
一早上先是裝了三輛車,曹羅和趙嬸出發去桃源鄉、雲苓鎮了。走的時候,還不到晌午,岑越看日頭不過十點左右。
去府縣阿扉要跟他一塊,小鄒大夫也說藉此機會回去,想請教趙大夫,針灸半年已有,可齊舉人的傷還是絲毫不見起效——
其實還有件事,鄒長青沒說,齊舉人對行醫有天賦,乃神童,只是可惜如今心智如孩童,受了拘束。
「郎君行禮都收拾好了,這些是不是少了些?」劉媽媽拿了包袱來問。
岑越說:「如今送貨,先簡單些,備個墊子就好。」
「好好。」劉媽媽答應上,其實不想三少爺也跟著去的,那邊路遠,送貨要趕時間,怕是夜裡也趕路,如此顛簸,三少爺不如留在家中——
只是她問也不用問,就知道三少爺是要跟著郎君一道去的。
早兩日,吳掌柜去桃花鎮又租了五輛車,兩輛是坐人的,還有三輛送貨。
這日吃過午飯,下午地里一通忙活,到了傍晚時,十七輛車,裝了一萬多斤的草莓都齊了,連著兩輛坐人的車,一共十九輛車,不再齊家停留,往南出發。
蕊紅給發完了工錢,今日辛苦了,郎君說多給五文,今日就是二十文,拿到工錢的皆是一愣,而後喜不自勝,今天確實是,從頭忙到尾,都沒咋歇息。
工人們有捶著腰的,有擦汗的,雖是累,卻都捨不得,問:「蕊紅管事,以後還要人嗎?我是後來的,後頭還要我嗎?」
這是最後一批名單叫上的。
「地里還剩一些草莓,寒瓜也快下來,那也沉一些——」
「我們力氣大,不怕累和沉的,以前下地搬苞米也是我。」婦人急了道。
蕊紅說:「別急嬸子,我說不上來,反正田裡還有寒瓜要收,等我們郎君回來了,要是要人,都會喊的,自然先緊著幹活好的。」
「天不早了,各位都早早回吧,今日辛苦了。」
眾人只能點頭先回家,把錢都收好,回去路上還在聊,「我瞧地里還有些草莓,到時候也要摘的吧?我都熟練了,再叫旁人不划算。」
「應當是吧,反正誰幹活好,誰偷懶,人家肯定看在眼底。」
幹活勤快的不怕,說給偷懶的人聽。
有人自是懊惱,咋忘了後頭還有呢。
「說是十五文都覺得多,男人們蓋屋子一天才多少,今個竟然給了二十文錢。」
「人家那果子都蓋棉被哩,運到外頭肯定值錢。」
「再值錢那也是果子,難不成能賣二十文不成?」
「管齊家郎君賣多少,反正以後要是摘草莓、摘寒瓜,都叫上我就好了,這幹個幾日,家裡買鹽能吃倆三個月呢。」
鹽是官家賣的,哪處價錢都一樣,是除了糖,就鹽貴价了,可老百姓吃飯不能不吃鹽的,因此就是貴,月月也得買。
齊家大門緊閉,地里的草莓都是青疙瘩拇指小的,就是有些根青尖紅的也不多了,都是小小的,齊家有丫頭,有兩個管事,之後肯定不用她們摘。
能歇幾日了。
確實是如眾人猜想,岑越壓著車隊走後,齊家大門後門側門都關了,就是第二天,前頭觀景連廊買賣不斷,那也是第二道門拴著,有個護院幫忙。
白日裡,梅香蕊紅會帶著青絲、綠團、小菊下地摘,都是早起聞涼,草莓田找漏網之魚,每天早上摘個三五十斤的,斷斷續續能賣一天。
傍晚天麻黑收了攤,門戶緊閉,兩個護院一個守前面,一個看後面,姨娘院子門戶緊閉,誰都不出門的。
去豐禾府縣趕路急。
傍晚裝完車,當夜是不停歇,走了一路,早上略歇了歇,吳掌柜安排的,喊著說:「都別嫌搬貨上下累人,你不歇,騾子馬也得歇,快快,小心些搬貨。」
貨搬下來,騾子馬就輕省了,吃吃草,餵了水。
人趕車走了一夜,這會也困得厲害,吳掌柜卻說,休息一個時辰,都打盹的打盹,醒醒神。一個時辰後,吳掌柜便喊了起,裝車的,搬貨的,繼續上路。
車夫們自是小聲抱怨兩句,但沒人敢說出來,都是小聲嘀咕,跑這一趟也太累人了……
可到了晌午日頭最毒辣時,吳掌柜找了陰涼處又讓卸貨,這次歇息一直到了傍晚,還給貨拿了樹葉蓋著,讓去河邊打水,給淋一淋。眾人是沒睡好,一夜半日就眯了不到一個時辰——還有搬貨呢。
如今是飢腸轆轆,啃著乾糧,各自找樹靠著睡,外頭草多樹多,蚊蟲也多,可沒法子啊,不過有一點好,大白天的,睡覺踏實,在外頭也不怕。
這一歇時日久,是人睡騾子馬也睡,到了傍晚天色陰涼了,吳掌柜喊起,趕路,他聽見有人故意嘀咕聲,便大聲道:「各位都是老車夫了,走南闖北的,這點活,這點夜路算什麼。」
「我只是話放這裡,我家主子老闆田裡果子各位也見過,以後用車的機會多,你們跑散活,是恨不得給車裡裝滿壓結實,雖是短途,跑一趟掙幾個錢?」
「這次合作的好,以後少不了,車隊只多不少,都是固定的營收,各位一年往家裡拿辛苦錢是穩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