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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宰父映笑完之後,便不再開口,仿佛他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出那個答案。
片刻之後,宋孤陽微蹙的眉頭鬆開,色澤淺淡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釋然的輕笑。
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既然如此,眼前之人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宋孤陽眸光冷且沉,修長的手指微動,掌心之下的脖頸發出骨節斷裂的聲音。幾乎是瞬息之間,掌下的身軀便失去了聲息。
宋孤陽卻並未離去。
他站起身體,整理了一番皺皺巴巴的衣袖,隨即將目光轉向地面之上那具一身沉沉黑衣的身軀之上。
半刻鐘後,那原本應該變得冰冷僵硬的身軀竟然重新恢復了溫熱。微弱卻平穩的心跳聲在胸膛之中跳動,宰父映睜開雙眼。
立即對上了宋孤陽的冰冷目光。
宰父映:……
宋孤陽眼底閃過幾分瞭然,淺淡的唇角微微上揚。
果然如此。
若不是已經試驗過,嘗過禁陣的甜頭,宰父映不會如此篤信並堅定地做出這麼大的動作。先是一年之前與徐遠鴻合作,將他困於玄月宗,只是或許還沒有到那個特定的時辰,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於是沒有立刻對他動手,只是將他置於玄月宗地牢之內,任由徐遠鴻折磨。
之後他從玄月宗逃脫,宰父映定然氣極,又指使徐遠鴻封鎖整個城池,發布誅殺令。否則的話,徐遠鴻沒那個膽子做出這麼大的舉動。
玄月宗名劍大比,武林中人齊聚一處。宰父映不知道他的藥效還有幾分作用,也不知道他宋孤陽是否會在名劍大比之上現身,於是扮作白衣神秘人,窺探周圍動靜。若非如此,宰父映的武功路數不會與那白衣神秘人那樣相像。
之後宰父映被他一劍穿心,只不過之前已經得到過禁陣的獻祭,所以他並未完全真正地死去。
江湖之上純陽之體極難尋得。純陽之體氣通鴻蒙,擁有極其強大的生命力,也是天生的習武之才。江湖之上人盡皆知,武林至尊宋孤陽與他師父逍遙劍尊皆是純陽之體。
宋孤陽記憶恢復之後,想要再次算計他,必定難上加難。也是因為如此,宰父映將心思打在了白蓮寺之上。白蓮寺孤兒眾多,他便指使公孫白替他在眾多嬰孩之中尋求純陽之體。但是此事敗露,宰父映於是又將心思打在了宋孤陽身上,這才有了如今的事情。
宰父映表面上與郭無緣合作,實際上卻是利用郭無緣,換取數萬獻祭的士兵,再將宋孤陽引入此處,想要啟動陣法。
不得不說,這場棋局下得足夠大。
從始至終,宰父映一直藏於幕後。他行事足夠謹慎,能不現身便不現身,若非今日到了這場棋局的最後一步,宰父映說不定還會藏於幕後,高高在上地做著那個操棋手。
只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釋,所有的事情環環相扣,真相被抽絲剝繭,赤.裸裸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宋孤陽冷冷地看著宰父映,出聲吩咐:“廢除此人的武功,將他壓入牢獄,等候發落。”
立刻有士兵上前,聽令行事。
另一邊。
半刻鐘前,陸風惑正用石塊釣著底下的累累白骨,卻見底下所有的白骨在某一瞬間突然全部停下動作,僵止不動了。接下來,這些白骨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紛紛倒地不起,再無動靜。
張一龐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正想說點什麼,卻見陸風惑已經起身。
陸風惑拍拍身上的塵灰,隨手扔掉了手中的釣具,出聲道:“走吧。”
張一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去……去哪?”
“去找你們殿下啊。白骨已然失去了控制,它不再阻攔我們前行,說明它們的主人已經寄了,你們殿下贏了。”陸風惑含笑道。
“現在,我們一起去找你們的殿下吧。”
張一龐點頭應了下來,片刻後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什麼是……寄了?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還有,什麼叫做“我們一起去找你們的殿下吧”?那應該不止是我等的殿下吧?您看起來,明明與我們殿下關係不淺啊!
張一龐的這些腹誹最終都沒有說出口,他盡職盡責地擔任著一名少言寡語的忠誠下屬。
整頓好士兵之後,一行人向著地下二層出發。
陸風惑走在最前面。
看見宋孤陽的時候,宋孤陽正在處置宰父映。等吩咐完士兵一切注意事項之後,宋孤陽才轉身看了過來。
陸風惑走過去。
宋孤陽似乎沒有料到陸風惑會過來找他,神情有些意外。片刻他唇角上揚,眼角眉梢儘是笑意。
陸風惑在他身前站定。
宋孤陽便將陸風惑攬入懷中。墨發傾瀉而下,疏朗的眉眼半隱在對方頸側。有那麼一瞬間,宋孤陽眼底閃過幾分難以察覺的脆弱,片刻那些無能的弱者才會出現的無用神色被他盡數隱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 私印
金陵郡守府。
雕樑畫棟的大殿之內,地面、桌案之上鋪滿了白紙。雪白宣紙之上繪製了各式各樣的陣法,看起來繁雜紛亂。而在這滿地白紙之中,一人身著素白長袍,站立在大殿正中央。